第一次将一个疏淡甚至冷漠的背影留给她,可是她却仿佛着了魔,只看见那只他按在胃部的手。心底也怄着一口气,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凭什么他可以对自己予取予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进了客厅,余思承便随意将外套丢弃在沙发里,仿佛打定主意只把她当做隐形处置,让她进了门,自己却一转身直接往卧室走去。简宁亦步亦趋跟进去,只见他俯身趴下去,高大修长的身体压住被单,瞬间形成无数道褶皱,在宽大的床上蔓延开来。屋子里终日恒温,空气中似乎有烟草味和淡淡的浅香混在一起。桌头柜上有药,简宁去倒了杯水,转回来时余思承已然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看向她的眼睛漆黑而静默。她走近前去,望了望他的脸色,心底忽然就升起强烈的愧疚。和她冷战的这些日子,他刻意将应酬增加了不少,大多数的结局都是烂醉。助理暗戳戳找过她几次,间接的表达出希望简宁主动示弱的愿望。可简宁哪里是那些柔弱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她要的更不是一个不懂得尊重,连爱都不会表达的纨绔子弟。余思承兀自看了她两眼,不动声色地一伸手,从她手里接过盛着温水的玻璃杯,自行拿了胃药吃下去,然后重新抬起眼睛,屋子里静得可怕,他瞥了一眼手表,声音微沉:“不是你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纵使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更何况简宁并非粗神经,之前的事情也记得足够清楚。此时与余思承不近不远地对视着,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矛盾。她是想离他远些,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那不成熟的爱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可当她看到他这个样子,筑起的心墙心底又软了几分。夜色深浓,简宁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去,她没打算让他送,况且看他并不友善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想要起身相送。地上铺的木地板折射着幽暗的光,她是脱了鞋直接进来的,此时光着脚踩上去,微微有些冰凉。客厅很大,简宁走了二十来步,才终于到达大门边。她的手放上去,刚要去拧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响动。她回过头,余思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目光清湛。她一只手还背在身后,掌心的金属凉意沁然,仰面看他,脑中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夜晚,他和自己掏心告白的时候。客厅的顶灯柔和地照下来,可是余思承恰恰挡在她的身前,阴影便淡淡笼罩下来,似乎也柔和了他之前一直疏淡冷漠的眼神。张了张嘴,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转过身下意识地动了动,门锁“咔嗒”一声,开了。下一刻,把手又被人拉回,随着门合上的声音,被人拽进怀里。对方伸出一只手去用力撑在门板上。简宁整个人便几乎被他抵在怀中,只好加吃力地仰着头:“不是你要我走的?”
余思承眉心微微蹙起,仿佛有些恼怒,又混杂着别的不甚明了的情绪。简宁还没来得及去分析,混合着草木香与烟草味的气息已然覆盖了下来。简宁直觉将头一偏,却还是晚了半步,余思承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手指不轻不重地扳住她的下巴,一个吻便准确地落了下来。依旧灼热而绵长,却还隐约带着点挑衅和愤怒的意味。她想到要挣扎,身体刚动了动,他环住她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同时毫不温柔地向前压去,只听“砰”的一声,她的后背已重重撞上门板,隐隐生疼。简宁忍不住皱眉,却腾不出气息来呼痛,双重压迫之下,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最后,他终于满意地放开她,清俊的眉微微挑起:“去哪,去找那傅琛?”
简宁一双眼睛里泛着薄薄的水光,好半天才开口说道:“除了这个,你就无话可说吗?”
余思承松开她,微微皱眉,一手又捂住腹部:“有,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比他好。用钱砸我?对我用强?还是把我囚禁起来?”
简宁抬头睨着他,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滴落。那天之后,他将她困在家里足足三天。门外有专人把守,家里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没收。没人能够联系到她,她也联系不到任何人。奶奶的手术,如期举行,而她却不能到场。余思承脸色又骤然白了几份,额头冒汗。那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看着她,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你走吧。”
简宁怔怔,她似乎是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决绝之意。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漠然转身,重新开门,迈出。余思承腰部微弯捂着腹部,胸膛急剧起伏,心里是真的气,不只气她,更多的是在气自己。像是中了蛊,鬼迷心窍,才会让这个女人轻易地挑起自己的怒火,却又在关键时刻放不下她。门合上的刹那,他转过身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