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次了。但她依旧没有把握到精髓,实际上别说是精髓了,她连烧到什么时候就可以停止都把握不了。“林小姐,你也不用着急,这种事情是熟练了就好的。我们今天只是让你看一看制墨的每一个环节大致是怎么样的,你若是一日就能够将这些都领会了,那我可就要下岗了!”
见她皱着眉,古源永也就笑了起来。说着,他就给她解释炼烟是怎么一回事,“听你爷爷说,你是理科出身,那不完全燃烧法你应该是理解的吧?”
“嗯……”林甄一边看着他刮烟的动作,一边点头。“理解那就好,这炼烟呢,就是利用用不完全燃烧的方法从松枝或油脂中提取烟尘。”
古源永道。“别看听起来简单,但是这可是有大讲究的活儿。这烟尘的黑度、细度、油分、灰分都是有要求的,所以我们在炼烟的过程中必须小心。”
听着他这话,林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这么说来,光是炼烟我就得下狠功夫了?”
“可不是么……这烟啊,也是有区别的,咱们一般都用松枝跟桐油炼制。你看,现在我弄的就是用松枝的,而那边的就是用桐油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林甄就看到了那边的红通通的桐油。桐油怎么会是这个颜涩?就算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炼烟,但她也知道桐油不是红色的,“古师傅,这桐油怎么这个颜色?是不是坏了……”她这话一出,一直在旁听的于凡就笑出了声儿。“你笑什么?”
她不过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就这么好笑么诶?于凡摇了摇头,“桐油里面加了生漆,所以是这个颜色。加生漆,是为了防虫。”
他刚说完,林甄就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昨日自己看的资料里,的确是有这方面的东西。但因为制墨的工艺细节实在是太多了,自己看了两个小时之后就有些头昏脑涨,根本就看不下去。这会儿好多事情自己就跟个白痴一样,一看就想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于小子,看不出来啊!原本我以为你只会捶墨、描金,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懂。”
古源永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古师傅,您就别抬举我了。我都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了,有些活儿我虽然是没学过,但原理我还是明白一些的。”
从前师父没少跟自己说这些,他听都听懂了。“那不一样!制墨这事儿就不是容易的,不管是哪一个步骤都需烂熟于心,不然出错了,那就前功尽弃!”
古源永见他们两个听得认真,也就更加仔细的跟他们说起炼烟的事情来。“炼烟的时候,除去原料,那火力就是最为讲究的一步。火大了,炼出来的烟就粗,不能用。火力太小的话也不成,没有出烟率……”林甄知道自己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干脆就用手机开始录音。古源永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于凡是全部都看在了眼里的。可他没说什么,一眼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古源永身上。“古师傅,我从前听我爷爷说这炼制出来的烟也不能立刻用,这是为什么?”
听着听着,林甄就发问了。“这个啊,那是因为刚出来的烟火气大。如果一出来就立刻用,那出来的墨就不温润。一般情况下,咱们炼制出来的烟都是要存放一年的。等祛了火再用,那最后出来的墨就十分的温润、平滑。”
光一个炼烟的工序,林甄就听古源永讲了许久。炼烟不容易,洗烟也不容易。等他讲完的时候,顾甄的笔记本上都写了好几页纸的重点了。时间很快就过去,一晃就是中午了。墨厂里有个小食堂,大家伙儿一般都是在这里吃饭的。大家伙见林甄也在这吃,就有些意外。毕竟谁都知道她是本市的大老板,大老板跟大家伙儿一块吃饭,这还真的是头一回。于凡见她冲大家点头就坐下了,于是也坐到她身边,“怎么样,制墨不容易吧?”
“不容易。”
林甄也没否认,“与谈生意相比,我觉得这个更难。”
这才是炼烟呢,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制作一块墨,就有炼烟、和料、制作、晾干、描金几大重要工序。这还是主要的呢,次要的也不少。炼出来的烟要等一年才能用,制好的墨也要放半年才能够打磨,打磨好了只有又要放六个月才能够干透。这前前后后的,至少就得两年的时间!两年的时间,如果是谈生意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谈了多少项目……于凡闻言勾了勾唇,“难是难,但只要用心,总归是能学会的。”
“我听古师傅的意思,你跟着我爷爷七八年,只会捶墨跟描金?”
“怎么,觉得我笨?”
林甄吃了一口菜,这才开口,“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我的任务有点重而已。”
他学了七八年才能够胜任捶墨、描金这两个工序。那自己要在三个月里学好制墨的所有工序,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不能不学。更何况她那两个姑姑、叔叔还等着自己出糗呢。感觉到她情绪突然变低了一些,于凡就道:“其实我会的不只这些,只不过别的都不太熟练而已。就好比早上古师傅说的那些,理论我都懂。但要做到他那个成绩,难。”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学的描金跟雕刻。捶墨这个倒是比较简单,但费力气。厂里的师傅大多年纪都不小了,所以师父才让自己顶着上的。这两块是自己的拿手的,不拿手的,他多少都会一些。“这么说来,制墨的每一个工序,你都了解?”
林甄诧异的问。见她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于凡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