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唯一的解释。武馆街在莫寒被质疑,林纵受重伤不能在短时间内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走下坡路。这里,需要一个英雄,需要一个其他人心中所能真正信仰敬重,并带着他们坚毅走向前方的王者。莫寒无法成为那个人,因为……他不姓任,更因为,他是神祇,不是凡人……王者,终究需要倒下的恶人做陪衬。他莫寒,终究愿意做那个恶人。一次次被抛于高空中,一次次被众人呐喊为武馆之主。但,任毅的眼中,唯有眼泪在流淌……神门界,莫府。“老爷,世俗界那边出事了。”
仆人急匆匆闯进书房 ,对着坐在藤木椅上翻读古卷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少主他……惹了大事!”
中年人似是猜到了仆人的话,依旧淡然模样翻着古卷:“你慢慢说,不急。”
仆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少主他……他中了神之叹息,沦为了凡人之躯!甚至,甚至还跟南海市不少家族都结下了深仇大恨!”
这两句话一出,中年人手中古卷当时就砸在了案上,眉头间挤出怒火:“你从哪得到的消息?这些可属实?”
仆人被吓了一大跳,膝盖一软当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模样说道:“这些可都是实话啊!是世俗界那些代理人传递来的信息。”
中年人眉头锁紧,他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南海市,南海大学附近。时值十二月初,大雪纷飞,商业街人烟稀少。行人步伐匆匆,在雪花中前进着。唯有一个少年矗立于雪中,孤身慢步前行。少年一身淡白色薄衣,脚上一双皮靴,单薄衣物却未能让他感受到半分寒冷一般。这是莫寒。步步行回公寓时,莫寒忽然发现,一个魁梧男人带着一个男孩拦在门口位置。男人外套黑色皮衣夹克,下身是黑色紧身裤,像是莫寒往日装扮般,脸上还带着半张黑铁面具。他手中所牵着的十二三岁男孩身上套着厚重棉衣,脸色木然无比,更像是机器人一般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感情。莫寒停下脚步,他抬起头仰首看向面前足足有着近两米高的男人。男人慢慢摘下黑铁面具,是任毅。莫寒静默无言,他似是早已猜到任毅会来,没有任何惊愕模样,只是打开了家门迎他进来。任毅带着小男孩走入到客厅中,让小男孩坐在沙发后,把黑铁面具放在客厅桌面上:“师傅,我来归还你的东西。”
“今后,我不会再走你走过的路!”
“我任毅,有我自己的抉择!”
最后一句话,坚毅无比。莫寒依旧没有说话,他打了个响指,一侧茶壶缓缓凭空升起,在茶杯中倒满两杯茶,漂浮至二人面前桌面落下。神祇,当为如此。任毅惊愕一下,随后才恢复常态。他是神,尽管有流言说他沦为凡人,但他终究有办法恢复。若是上午时,莫寒当真动用神力,恐怕自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沉默,房间中气氛唯有沉默。任毅无须再问,他心中早已领悟莫寒所做深意。“喝了这杯茶,若没什么事就走吧。”
莫寒端起茶杯微抿,下达逐客令。任毅咬了一下牙,还是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这个孩子。”
“他是我从地下黑拳场里救出的可怜娃,被那里的人当成角斗畜生养大!”
“我想,如果你,一定能引导他走向正确方向。”
莫寒淡漠开口,似是讥讽声音吐出:“你身为任家家主,岂不是有更好的资源可以倾向于他。”
未等莫寒话音落时,任毅认真说道:“可我相信你!”
莫寒拿着茶杯的手停了片刻,他眸子中闪过一丝诡异光芒。“你不怕,他生命堪忧?”
“既然敢把他亲手交给你,我便敢信任与你。”
一切气氛,再度化作沉默。任毅仰头将茶水饮尽,才转身步步离开。“帮我……照顾好他。”
这是任毅临走前最后一句话。男人之间,无须太多言语。至于所谓感谢,只会显得妇态。莫寒抬起头,看向小男孩。小男孩始终是麻木模样,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你记住,你永远只是一个傀儡。”
“没有我们,你只配饿死。”
“所以,你只能学会听话。”
在地下拳场中,这是小男孩被灌注最多的思想,早已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你会做什么?”
“杀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小男孩话语简洁明了,没有夹杂半点感情色彩。像是一张白纸。莫寒起身,他走到小男孩面前,眼神隐隐透出一抹深邃。他已经想好,如何利用培养这个娃娃。“以后,你叫莫铮。”
“我要你铁骨铮铮,不畏一切……甚至是死亡!”
傍晚时分。公寓单独卧室中,一次次打击木桩声音响起。小男孩一拳一脚落于木桩上,每一次出手犀利无比直取要害——这是他曾在地下黑拳场中所学到的一切。看着小男孩最后甚至疲惫到昏迷,都没有说出一个累字,莫寒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要把莫铮,变成自己手下最为凶残的杀人机器。莫寒的确需要在世俗界中,有一个真正自己的代言人存在。而莫铮,则是最合适的人选。世俗界千情百态他经历了万千,人心肮脏龌龊一面已经让莫寒的心,彻底凉了。武馆街与任毅的最终一战,已是莫寒心中最后对世俗界的仁慈!莫寒将疲惫到昏迷在地上的小男孩抱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才离开。回到卧室中,莫寒打开窗户,任由冬天寒风吹袭许久,才躺在床上休憩。远处黑夜雪花中,似是勾勒着老者任天鸿的苦笑容颜……就在莫寒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整个房间中的一切物品悄然震动起来。是他来了!莫寒猛的起身,冷眸凝视向黑暗。一个半灵魂状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漆黑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