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这话意有所指,府台不敢接了。姜钰把火把放了下去,同成亲王低语。“王爷,你不是好奇我帮你撇清关系,要你答应我什么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萧庸眯了眼,盯着姜钰面色不放。姜钰转过身去,高声朗语,话既是对成亲王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王爷,我姜钰,诚心期盼你当好一个父母官,在其位谋其职,河道上的重任,我们,就交给你了!”
生平头一次,向来放荡不羁的成亲王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可以被称为“格局”的说辞。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人,行事做派竟然令人有些崇敬。好稀奇的感受。然这份异样的感受稍纵即逝,成亲王后知后觉,他是不是被算计了?像是被算计,又像是没有。成亲王在姜钰的问喊下,望着满船官兵殷殷期盼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一句。“放心,姜夫人,我萧庸向来为民生考虑,既然接手了河岸的差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样的!”
姜钰给他鼓了鼓掌,挨个地问了一遍。“成亲王真大气,这话你听见了哈,你们都听见了哈。”
船上的所有官兵都是见证,他们统一答:“小的听见了。”
于是,姜钰痛痛快快和府台回了京。她是这次走私案的重要嫌疑人,但身份特殊,被带回大理寺,也没有关押在牢,而是一间单独的小房子看着,还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姜钰忙了一夜,大白天的,狠狠补了一觉,一觉醒来,衙吏在外头喊。“有人来探监了,醒醒。”
来探监的是王茗仙。王茗仙实在不敢相信,她就离开了一夜,她家夫人,竟然就成了嫌疑犯?“夫人,你这是闹哪一出。”
姜钰自然有自己的打量。王茗仙听完她的想法后,还是不解。“夫人,你完全没必要把自己设计进去,走私案一旦坐死,可是要连坐的。”
姜钰盘腿坐了起来。“谁说我要坐死了,口供这种事,不是随时能翻案嘛。你说,犯了走私案的将军夫人,要是能堂堂正正的走出牢狱,外间,会怎么传。”
王茗仙想了想。“外间恐怕会传,您果然是个关系户!”
“……”笨啊,“不管怎么传,总归,一定会疯传就对了,我替成亲王接下这个案子,一是顺势逼迫成亲王处理河岸垃圾,二是,我要将自己做成热点人物。”
“热点人物?”
“也就是公众人物,这年头,无论是炒作还是营销,都离不开人设和光环,我必须要将自己炒热,只有热门人物,才会有号召力,接下来,我可是要做一件天大的事。”
王茗仙豁然开朗,一瞬就明白了。“夫人,原来是为了这个。您为了咱们吴月楼,那可真是差点连命都赔进去了,我们吴月楼,要是不翻一番,都对不起你的付出。”
“……谁是我是为了吴月楼。。”
“不是吗,你之前不还说,要将吴月楼炒成热门——那个什么——网红打卡地。”
姜钰挠了挠耳朵。她都把这事给忘了。害。最近事太多。“就当是吧,茗仙啊,你明天来看我,记得带点好吃的,这里伙食,好像不咋样。”
王茗仙很是佩服自家夫人哪都能适应的这个好习惯。但有一点,她还是要问清。“那夫人,你打算怎么翻案啊,需要我做什么?”
不愧是茗仙。姜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来听话。一番耳语结束,王茗仙听明白了:“淑婕妤吗?你确定你家这个大姐会帮你?”
“哼,”这点,姜钰还是很有信心的,“你只管去传信,这事,她非帮我不可。”
因为,一不小心,就让她捏住了她的把柄了捏。仅仅三天。姜钰就从牢里被放了出来。说来,这事姜钰自己也是震惊的程度。这么容易?就这?才出了牢狱,外头就有一辆马车在候着她,几乎是被强拉着,她被拽上了车。车里只有姜姒。再见姜姒,姜钰觉得她像是瘦了半圈,但人看着,又更为神色凛冽了点。短短一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大姐,我好想你,多亏你解围,不过大姐,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替我解的围。”
“不过是替你找了个替罪羊罢了,那人也真有趣,我正巧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自己,倒先跳了进去。今科探花郎,那个姓曾的,他自己去招认了,说他才是主使,你不过是被他利用了。”
“什么!”
曾才学自己认罪了?姜钰心情急切,也不想再和姜姒攀谈,急着就要跳下车,姜姒却拉住了她。“小妹,我既帮了你一遭,你的诚意呢?”
她说的是那份上阳两个狗官招认的口供,上面明确提到了姜姒。姜钰瞬间冷静了下去。她这人虽然一向讲究诚信,别人既然帮了她一回,她自然不该藏着再掖着。但问题是。姜姒帮她了吗?没帮啊。纯纯是曾才学那个傻子自己非要往里跳,姜姒其实什么也没帮。既然没帮,那她何必浪费这份得之不易的把柄。“大姐,我的诚意一向都在心里,我对你再诚心不过,这事吧,我想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别生气,我是说,那份口供它不在我身上。”
“在谁身上?”
“在屠岸甫身上,你也知道,他刚离了京。”
姜姒气性不顺,听出来了。“姜钰,你在这里空手套白狼,耍我呢?”
“大姐!”
姜钰狗腿子似的坐到了她身边,用手抚摸她的心口,“你这话怎么说的,分明是大姐体谅我这个妹妹被人构陷,于心不忍,这才帮了一把,而妹妹我,也绝对答应你,只等将军回来,我把那份口供偷出来再交给你。”
姜姒终于被哄顺了脾气,低眉看她。忽说起一桩姜钰都快忘记的事。“你和屠岸甫两人好手段,联手将五公主送去了北齐,五公主出嫁那日,是我为她操办的,你说她临走时说了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她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再回大梁,迟早有一日,她要手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