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每个周末,严辞都会叫上林初萝、乐秋恬和严六堡一起到新华书店自习。因为快要中考,得督促乐秋恬和林初萝好好学习。 当然,他本人也是一样,不能想有的没的,就算想干什么,还是等考上大学再说。 每当一起自习时,林初萝和乐秋恬都会互相较劲,自从两个女孩约定比成绩那天起,在一起学习总有火药味。 严辞对此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他可以确定,两个女孩只是暂时这样。 从小玩到大,感情不说深厚,那也是远超一般朋友。 应该是吧? …… …… 又过了一段时间,某个周六的下午。 新华书店内,乐秋恬凝视着林初萝,发现林初萝在问严辞问题,冷不丁地说: “初萝同学,不是吧,你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吗?”
初萝同学,生分的称呼。 林初萝一愣,转头看了眼乐秋恬。十四五岁的少女,眼睛清亮亮的,她平静地说:“确实不会啊。”
乐秋恬凝视着林初萝,嘴角瘪了瘪,然后说:“你这样也能考年段前二十吗?”
林初萝眉毛挑了挑:“你考过我再来说我。”
乐秋恬不爽地嘟囔了一句:“考得好有什么用,长得可爱才重要。”
“是吗,可我不觉得你可爱。”
林初萝说。 “你说的不算,严辞说的才算!”
说到这儿,乐秋恬突然拉着严辞的袖子,眨巴大眼睛,问:“严辞,你觉得我可爱还是林初萝可爱?”
严辞有些无语,搭上我干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这样,两个人坐在一块,就莫名发生了口角,明明之前关系不错的,还一起养猫。 林初萝见严辞沉默,突然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
乐秋恬顿时皱起鼻子,看着林初萝。 林初萝鼓起嘴巴:“我笑我的,和你没关系。”
乐秋恬不说话。 后来,乐秋恬反复追问,严辞被缠得没办法,无奈说:“你可爱好吧。”
林初萝磨了磨牙齿。 乐秋恬笑弯了腰。 严辞看着林初萝,林初萝看着他。 “严辞,我呢?”
林初萝说。 严辞一愣,急忙说:“你也可爱。”
林初萝和乐秋恬立刻互相对视。 严辞着两个女孩这样,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并没有在意两个女孩之间小矛盾。 年纪小,未来过于模糊,他还是觉得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更好。 考虑了一会儿,严辞说:“我觉得,还是好好学习吧,别争这些了。”
乐秋恬突然站起身,轻哼了声:“和她在一块压根学不下去。”
林初萝放下笔,咬着嘴唇:“我也是学不下去。”
严辞说:“我们从小就是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笑,你们突然这样也太奇怪了……虽然也是会偶尔吵架,但有矛盾是正常的……话说你们是因为什么闹矛盾?”
乐秋恬愣了愣,然后看了眼林初萝,默默坐了下来。 林初萝也沉默了,看着乐秋恬,不想承认和乐秋恬有矛盾,然后说:“没有啦,我们也没有矛盾。”
乐秋恬挤出一点笑,“只是初萝想抢我的东西。”
“那不是你的。”
林初萝气急抗议。 乐秋恬和林初萝互相看着,眼睛里闪烁着火,都不说话。 严辞无奈了。 在旁边,严六堡静静地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不知该怎么面对两人。 她不喜欢朋友吵架。 似懂非懂年纪,知道两人在争什么,但心里话是不能说的。 没有人是可以将心里话全部坦白出来,她写在日记本里的文字,也在撒谎……所以现在,她再也不写日记了。 喜欢哥哥的人太多,最好的两个闺蜜也喜欢,喜欢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不敢向两个闺蜜袒露自己的心意。 抢走哥哥,让她感觉对不起她们。 …… …… 时光又恢复了静默。 安静的书店内,书桌上摆着练习册,严辞转动着笔,思索着未来。 初中快毕业了,林初萝和乐秋恬认真读书,时不时互相看彼此一眼。 唉,还是不和睦…… 思绪沉浸在两个女孩的眼神中,不可自拔。过去的记忆在脑海回放,青春草莓般的滋味在心里散开。 严辞迷茫了,犹豫了,在未来的道路上,大概是很难再见到两个女孩这样敌视。 没有其他缘由,因为时间会将人推散。 所以他真的很想乐秋恬和林初萝也同他去同一所高中。 白日青天,阳光下叶子发光的群树,玻璃窗外来往的路人,街边叫卖的商贩传来稀释过后的声音,以及书店内安静看书的学生……动动静静,走走停停,组成了人间烟火的画面。 常常会看着这些画面失神,因为严辞隐约能感觉得,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很多年后再回忆,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都专注在学习上,这段时光就显得特别美好。 严辞记不清这样的日子,是哪天开始,又是哪天结束了。 身边女孩都很美好,而他呢,心乱了,怕是明月中唯一的沟渠。 …… …… 然后晚霞出来了,是该回家了。 严辞经历过青春,中考对他不意味着什么,可其他女孩不一样,是第一次经历。 在回去的路上,夕阳将影子拉得好长。 严辞和她们说中考注意的事,说高中的生活,说大学的生活,说自己走过的路,踩过的坑。 虽然现在大学看着还很遥远,但他有过担忧,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一起结伴回家了。 三年时间,其实不长,倏忽就过去了。 末了,严辞看着乐秋恬和林初萝离得很远,并不想互相靠近,有点无奈,就和女孩说: “人这一辈子,孤独是常态,有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很难得的。有一天我们各自结婚了,关系就变得淡薄,就不会像这样往来了,所以还是珍惜现在的日子比较好,不要闹矛盾了。”
因为他是重生者,和身边的男生格格不入,思想境界不一样,总交不到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乐秋恬、林初萝却和他不一样,是真正花季雨季的少女,从小一起到大,这样的珍贵的情谊,是不希望她们渐行渐远。 就算他不在,几个女孩也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想告诉女孩子们珍惜友谊。 男朋友真的到处都可以找,可是一起长大的关系真的找不到了。 “结婚有那么夸张吗?”
乐秋恬皱着眉头说。 “那肯定是啊。”
严辞说,“我听大哥哥说,他有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朋友结婚后,有自己家庭,没什么精力出来一起玩,和陌生人差不多。”
“可我肯定不会。”
乐秋恬想她和严辞结婚,和林初萝的关系大概是不行了,和严六堡的关系不会变。 可是后来她又想,妹妹也会结婚,到时候确实只有她和严辞两个人了。 严辞笑了笑,年少总是天真。 友情的维系是需要投入时间。 有了家庭后,一年偶尔能见一面,已经是重视朋友了。 严辞对此早就通透,说: “怎么不会?你想想,是不是读了初中,小学的同学就没什么联系了,同样,读了高中,初中的同学关系也淡了。大学后,高中结交的朋友也大多会没什么联系。连毕业的破坏力都这么强了,更别说结婚了。”
乐秋恬和林初萝沉默,下意识地互相看了眼。 “初中,高中,大学,工作,结婚……生命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旅程,以前的朋友,都会渐渐疏远的,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严辞说到这里,看了眼身边的乐秋恬和林初萝。 乐秋恬抿了抿嘴说:“才不会。”
严辞轻轻敲了下她脑袋说:“别嘴上说啊,你再不努力点,别说同一所大学了,我们能不能在同一所高中都不好说。“ 严辞的一席话,让乐秋恬和林初萝心所有触动,纷纷沉默不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