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一粒粒下着,没完没了的样子。 在体育场上,许多学生撑着伞,来来往往,欢快地说笑着。雨声无止境,雨水如此朦胧,让世界一切都如此模糊。 后来也是雨,模糊了记忆……草地上足迹积累的是雨,女孩脸颊滑落的泪也像雨,青春年华里坠落的爱也是雨……青春的情绪总是在雨里放大。 雨,是年少时遇见最无解的题。 而此刻,雨下得无边无际。 “妹妹呀,你还是要听我的话,不可以逞强。”
乐秋恬贴着严六堡耳畔说话,闻到严六堡身上的气息。此刻她是将严六堡柔软的身体入怀,互相感受体温,独属于少女的甜腻往心间钻。 真是神奇,贴了严六堡一下,她心情都变好了。 这就是女孩的魔力吧。 乐秋恬又抽身,看着严六堡雪白憔悴的脸,心里真想亲一口。 严六堡这样水仙花样的美少女,有点甜香,谁都想要亲近。 特别是她还是严辞的妹妹,也是她妹妹,就更想要照顾保护。 怀里的严六堡却一直想轻轻推开乐秋恬,因为就在刚刚,她差点以为乐秋恬靠那么近,是要亲她脸畔,耳根子都微微泛红。 直到乐秋恬松手,严六堡才松口气,因为她并不习惯,和女孩子脸贴着脸,哪怕她不抗拒乐秋恬。 可以确定的是,她只想贴严辞,而非其他人。 当然对性格开朗,自由大胆的乐秋恬,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没去想严六堡心里的想法,或者愿意不愿意。 今天是严六堡的比赛日,严六堡是穿着运动短裤来的,光滑雪白的腿看着就有些柔软可亲。 乐秋恬想和严六堡贴贴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女孩子也会喜欢好看的女孩子的嘛。 此刻,严六堡全身被雨水湿透,短裤和T恤贴在皮肤上,姣好的身段展现,偶尔有凉风袭来,凉意在身上到处窜动,让她不禁抖索了下。 乐秋恬是英姿飒爽的,也观察细致,见状就问道:“六堡,你冷吗?”
严六堡顿了下,然后微微点了下头:“有点。”
秋末天气微凉,学生都穿上冬季校服,下雨后更加阴冷。 自然,她也带了校服外套,不过刚才要比赛,就将校服放在大本营里,没贴身带着,现在穿着就显得单薄。 乐秋恬问:“你校服呢?”
严六堡说:“我放在了我们班的大本营里。”
乐秋恬闻言,立刻脱下校服外套,给严六堡披上,盖在严六堡双肩上,笑着说:“你先穿我的校服,我去拿你的校服,等我呀。”
说完,乐秋恬撑着伞,在雨中奔着去了。 看着乐秋恬的背影,严六堡轻轻地抿了下唇。 她眼前,是雨和姐姐一样的女孩。 …… “六堡,我回来了,快吧?”
过了会,乐秋恬就回来了,她面带微笑,手里拿着校服,再度走入她的视线。 严六堡能感受到乐秋恬很喜欢自己,关爱自己,生怕自己着凉生病。 她立刻脱校服:“那我们换衣服吧。”
“不用。就这样。”
乐秋恬摇头,嫌换衣服麻烦,就笑眯眯地说:“我们的校服的尺寸差不多,你穿我的,我穿你的,先这样,不用换了。”
严六堡想也行,轻笑地点下头:“嗯。”
只要是好意,就没法拒绝。 静静地看着乐秋恬穿自己的校服,严六堡内心一阵跌宕起伏,忽然有和乐秋恬不分彼此的奇怪想法。 其实从很早以前起,乐秋恬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是童年的玩伴,也是真诚宝贵的闺蜜。 近朱者赤,是乐秋恬,教会她勇敢和大方,乐秋恬并非与她无涉,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在她年幼时,讨厌乐秋恬过分靠近严辞,现在想来,是何等幼稚的想法,那时的她是多么不可爱。 和乐秋恬相处,受到乐秋恬关怀,不知不觉,严六堡她就发现无法只享受着被爱,没道理干涉严辞喜欢谁,靠近谁。 改变发生某一天,严辞在家里,开始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当时她心里难受,不明白严辞为何若即若离……最后却想到了,小时候她也要求严辞不能捏乐秋恬的脸颊,不能和乐秋恬过于亲昵,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严辞也不和她过分亲昵……她当时有多难受,乐秋恬那时就有难受……或许严辞也会难受吧。 认识乐秋恬的三年时光,像是一场轮回。乐秋恬对她好,她不能做对秋恬不好的事。 往昔种种切切私心,突然没那么苛求,是这一种心态。 爱是相互的,她不想干涉严辞了。 这不是她不喜欢严辞,恰恰是更喜欢了,才会这么在意严辞的心情,而不是自己的心情。 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或者被占有,而是在喜欢的过程里,得到满足,感到幸福。 此刻她对爱有新的理解,很满足于现在的明达。况且她生来一无所有的,不该忽然起了私心,想要独占哥哥的好。 身为妹妹,长大后总要学会和解,不能再那么依赖哥哥。 不过她不知道这情感是什么。 虽然还是会有点吃醋,但现在只要身边还有哥哥,永不分开,就觉得别无所求。 日子一直这样就好。 停止了心里的杂念,拉下身上的校服,严六堡不感觉冷了,衣服上有乐秋恬的气味。 说来也怪,这时雨渐渐式微。 身体恢复了力气,严六堡深吸口气,站起身,想走一走,却正巧见到了林初萝迎面走来。 林初萝刚才发现严六堡浑身湿透,离开体育场,去附近小超市买了毛巾,此刻来到了严六堡眼前,将毛巾递给了严六堡: “六堡,你用毛巾擦下头发。别感冒了。”
“你哪来的毛巾呀?”
严六堡问道。 “买的,我家就在附近,熟悉这附近的情况,知道哪里有卖就去买了。”
严六堡愣了很久,最后道了声谢,收下毛巾,开始擦拭起头发。 林初萝看严六堡擦不干,就上前给严六堡擦。 “六堡,我来给你擦吧。”
“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和我客气呀。”
严六堡抬眸看了林初萝一眼,发现她身边,有很多人在照顾她。 可是在情感这方面,林初萝比乐秋恬聪明得多,总是能看透她心里想法,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唯一的安慰的是,林初萝对她很好,有义气,不会到处说她的八卦。 …… 上午十点,雨忽然快停了。 三个女孩坐在医务处椅子上,伸着腿,肩并肩,聊着天。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们在初中正式走在一起。 三个漂亮的女孩坐在一块,带来了更多的关注。 很多人的目光都往这里落。 医务处是临时搭建的,离跑道不远,因此可以清楚地听到女生的加油声。 严六堡听着女生的加油声,试着搜寻哥哥身影,视线却被跑道旁人群的雨伞遮挡,她眨了眨漂亮的双眼皮:“秋恬,严辞他去比赛了吗?”
乐秋恬微笑:“嗯,男生400米比赛要开始了。”
“秋恬,你没比赛吗?”
“有呀,不过我的比赛完了。”
说到这里,乐秋恬佯怒道,“六堡,你只关注你哥哥,都不关心我。”
严六堡沉默了下,然后说:“我改。”
乐秋恬被逗笑了:“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认真。”
这时雨差不多停了,林初萝拉着严六堡的胳膊说:“我听见广播说,初一400米的比赛要开始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终点看严辞吧。”
“好,走吧。”
乐秋恬站起身。 “六堡,你走得动路吗?”
林初萝又问。 “嗯。”
严六堡抿了下唇,微笑起来,“本来也没事儿,我差不多恢复了。”
…… …… 上午十点十分,400米跑步比赛就要开始。 严六堡、乐秋恬和林初萝站在终点线,等候着严辞冲向终点。 因为刚才跑了800米的影响,这次严辞只跑了第二名,但他本人已经觉得非常不错了。 乐秋恬看到结果,手放在脑袋上,不能接受:“差一点,严辞你就跑第一了!”
林初萝说:“第二很好了!”
严辞点头说:“对呀,第二很好了。”
乐秋恬说:“要跑就要跑第一。严辞,你不是什么都想要争第一吗?”
严辞说:“那是小时候,长大了,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世界又忽然安静了下。 这时严辞转过视线,看到了严六堡安然站在那里,袅袅婷婷。 阳光忽然从云层透出来,照着她身上,严辞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美好。 严辞没管其他两人,习惯性摸了下妹妹脑袋:“你都没事了吗?”
严六堡垂眸,好像很喜欢严辞摸她脑袋,露出倾城一笑:“嗯。”
站在旁边,乐秋恬静静地看着,眼里有些羡慕,莫名地想起,也是该轮到她了吧。 摸头杀,简直太绝了。 林初萝倒是什么表现,没看严辞,反而看向严六堡。看着严六堡醉人的笑脸,她碎星般的眼睛里,微微闪了下,千头万绪。 她不晓得两人没血缘关系,只感到有些不对劲,却不知该怎么阻止两人这样亲昵。 …… …… 运动会,是学生最自由的时光。 度过运动会,就是无休止的学习,乏味到没有什么故事值得诉说,但乏味往往也意味着充实。 时光辗转,很快期末考试到来。 期末考试结束,试卷发下来,乐秋恬只考了年级第三十一,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因为没考到年段前三十,比不过林初萝是其次,主要是下学期她就去不了重点班了。 当看了眼数学试卷,乐秋恬突然发现是老师批改错了,事情还有转机,顿时喜出望外,拿着试卷找老师评理。 老师不想麻烦去改分数,试卷上改分数简单,不过要到学校系统里改分数就费事。 当时乐秋恬就不乐意了,百折不挠地求着老师,最后老师都烦了。 “老师,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重点班!”
“行行行,给你改了。”
在老师同意后,改了分数,乐秋恬成绩提高了五分,排名一下进步到二十六名。 她想去重点班,和严辞一起学习的愿望,一波三折后,终于还是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