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本就没有丝毫求生之意了,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牵挂的,可是忽然之间,她竟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是一个人,自己肚子里竟然又有了新的生命!纵然这个孩子是邵晋桓的,是她恨透了厌极了的邵晋桓的。可也总是她的!总是她生命的延续!她没有办法将对邵晋桓的恨意迁怒到自己肚子里这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身上,那不公平,她亦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也许,也许它是小可生命的延续,是既小可之后残忍又仁慈的造物主送给她的精神支柱,生的依托。她心中因小可之死而生的无限悲凉和孤独忽然就淡了许多,因小可而产生的轻生念头也淡然至无。她站在暮光里,享受着千万红霞披身的神圣净化加持,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股做母亲的自觉和坚定。因着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许长安终于在这些天尝尽了世间至苦至酸之后浅淡品到了一丝幸福之甜。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亦是为了小可生命的延续。是的,活下去!许长安再看世间万物的时候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仿佛自己已是参透生死亦经历过生死的洗礼,如今的许长安,是全新的,是饱满的,是完整的,更是坚定的。许长安将那位懂中医的比丘尼给的安胎药带回净持的庵房,并跟净持解释这些药的用处时,一惯淡静自持的净持也不由地从心底为许长安感到幸福,忙着帮许长安煎药安胎。又劝许长安先在庵内安胎,等胎相稳定了再回去。其实回去,偌大的天下,唯那一处B城是不能再回,也再回不去的。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曲溪这种左手小臂粉碎性骨折的情况,所以到林静静都可以出院了,曲溪手上还绑着厚厚的石膏,一碰他手臂,疼得夸张地嚷嚷。邵晋桓自决定彻查许长安败诉一案的事实之后就浅浅跟曲溪谈了一回,将邵晋桓心底仍旧残留的一丁点将简心怡置之死地的不确定的愧疚感被曲溪一句玩笑话抹得一干二净,邵晋桓肃着一张脸将琐碎的调查繁事全部交给曲溪去处理。自己腾出时间去寻找突然销声匿迹的许长安的行踪,忽略曲溪那张皱成苦瓜般的脸。邵晋桓出了医院坐上迈巴赫,刚要调头回公司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桓少,前日我偶然路过地下车行时发现一辆车,看起来很像许小姐平时开的那辆炫色座驾,我并不是很确定,但是看你这几天找许长安几乎找疯了的样子,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邵晋桓一边打电话一边转方向盘的手急急一顿:“你路过的地下车行在哪里?”
许长安这几日在尼姑庵的静养细调之下不仅心境平和沉淀了许多,身子也慢慢好转起来,胎相也慢慢平稳下来。在尼姑庵白吃白喝这些时日许长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些天一直都跟在众比丘尼后边随时帮帮忙打打下手的。她之前只在净持身边做一些简单的洒扫之类的简单事宜,净持知道她有孕在身,硬是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实在闷得慌,便到其他比丘尼身边帮她们洒扫做饭之类,简简单单忙活得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