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医院就接到一个棘手的患者,患者脑部水肿,由于肿块过大,压迫着几根致命的中枢神经,若要摘除的话风险非常大,一般经验不足或者没有过硬知识储备的医生都不敢轻易下手。因为这一个病例,医院这两天来来回回开讨论会已经开了四五回,最后都得不到可靠的方法。起初许长安不知道这个事儿,因为她是新来的,核心人员的讨论会她也不便参加,更不好妄加评论显得自己恃才傲物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拖了几天,陈院长终于找到许长安。“小许啊”许长安抬头,眸里自信的光耀得陈院长心中忽然燃起莫大的期望。“院里最近遇上一个颇棘手的病例,搞得大家束手无策好几天了。”
说着将手里的一份病历递到许长安面前。“小许你看看,你有什么想法?”
许长安蹙眉认真看了会儿,抬头:“这种病历我以前遇见过,有一定的把握。陈院长如果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好了。”
许长安并不是逞匹夫之勇,她前些年跟着君木泽四处开讲座做手术的时候没少遇见这种棘手的情况,她自己也在君木泽的指导下尝试过几回,所以对这个病例还是有一定把握的。院长原本听她答应得轻松,表情中难免流露出一抹怀疑来,但是听许长安前前后后一说,也跟着有信心起来,随即就着手安排手术,事不宜迟,就定在当天下午两点。下午一点四十的时候许长安就穿好了白大褂,戴好消过毒的医用厚口罩,准备好一切手术需要准备的事宜,来到手术室试检,并候着病人被推进来了。同在手术室内候着的除了一些打下手的护士之外,还有好些个这家医院原本的老牌的脑科医生。他们笃定这手术非常艰险,稍有不注意病人就可能丧命,即便是一些持刀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医生都不敢接这例手术,她一个初出茅庐刚学成归国的年轻小丫头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亏院长能放心把手术交给她,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医院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了!多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一旁盯着,出现问题时也好即时阻止,以免酿成大祸。一切准备就绪,许长安转头看了看手术室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离两点还差几分,也没时间再干其他事了,便正了正神思,将专业知识和过往经验,以及君木泽手把手亲授的方法技巧在脑海里快速重温了一遍。手术室大门叮地打开,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平躺在狭窄的病床上被缓缓推了进来。病人进来之前就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此刻安详的闭着双目。将病人的床位架好放稳之后,许长安目光扫过病人被浅蓝白色相间的病号服包围露出的苍白病态甚至有些凹陷的脸上。一张颇有些熟悉的脸骤然出现在许长安面前,这张脸,好久之前了,久到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久到许长安几乎都要忘记了。那时就是这样一张脸趾高气昂得将自己赶出秦家的家门,也将小可毫不留情的赶出医院的门。秦母。许长安拿手术器具的手颤了颤,顿住。她仰头闭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身边的年轻小护士担忧问她:“许医生,您怎么了?”
许长安这才垂头再次看向病人,面目不动,神色已恢复一片肃穆严谨:“开始吧。”
那些她几乎已经淡忘的前尘往事如今也完全没有再翻篇的必要啊,医生眼里,所有的病人都该一视同仁的,救天下能救之人方是为医之道,手术是最该心无旁骛的时候,自己又怎么能再做他想呢?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长安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术刀,手法精准独到,令在一旁心怀他念的老牌医生们叹为观止。小护士不停地上前去给许长安擦汗,她光洁的额头一次又一次地被汗水沁湿,她却始终不动声色。四个小时很快过去,许长安放下手术刀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有些吃力,摆摆手示意将病人推过去留心观察,自己扶着手术台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已经空了的手术室。许长安揉着太阳穴微垂着头走出来,家属急不可耐地向她围了过去。听到声音许长安出于礼貌摘掉口罩抬头看向家属,却在六目交接的时候对面二人明显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