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邵晋桓终于掏出手机。那边的声音透着丝小心翼翼的犹疑:“桓少,我……”是傅宛儿。邵晋桓忽然想起数个小时前曲溪打电话说傅宛儿在自己的办公室等自己,到现在起码也有五个小时了,声音不由因为一丝浅淡的愧疚放柔了些:“怎么了?”
“桓少,你……你送我的那辆车没了。”
声音怯懦得像只做错事的小兔子。邵晋桓想起自己没通知傅宛儿就擅自开走的车,心中有些惭愧,语气却平静如常:“那车我开走了……”又想起自己已将那车还给了许长安,转口说:“你现在开我的车过来,我带你去吃饭……”邵晋桓一番吩咐之后走到医院门前的一个六角凉亭里坐等傅宛儿,许长安此刻站在二楼两侧的长玻璃窗前盯着医院前的草木发呆,满脑袋壅塞的都是令人费解的邵晋桓的所作所为。却没想到惹自己出神的主角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安安稳稳地坐在了自己视线中央六角凉亭里。反正他又不可能看到自己,自己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他,最近他反常的行径越来越多了。许长安如是想着便没有刻意挪开目光,只是盯着邵晋桓隐没在暗影里的身影,努力去分辨他因为距离过远而有些模糊的表情。邵晋桓忽然有所察觉般抬头,目光正冲许长安所在的玻璃窗,许长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往暗影里躲,但转念一想自己躲什么?反倒显得自己好像做贼心虚似的。于是赌气一般又重将目光送了过去,又聚焦在邵晋桓不变的冷峻的脸上。其实因为外面阳光大,许长安所在的玻璃窗又是背光,邵晋桓完全看不到许长安的存在。许长安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邵晋桓,力求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只是邵晋桓却始终冷着一张俊脸,微微垂着头,目光似乎一直锁在凉亭的另一边座位前的地上。许长安试图看一下凉亭的地面有什么不同,不由得仰头踮脚,却又忽的站正恢复到自己原来的姿势。因为邵晋桓微微抬了一下头,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对他的事还有些好奇心。邵晋桓听到汽笛声抬头看了眼医院大门,看到没有自己迈巴赫的影子时又垂下头恢复刚刚的姿势,还有目光垂视的角度。许长安又不由自主抬头踮脚,邵晋桓又忽的抬头,目光略过许长安的方向,似乎稍作停留又转过去。许长安干咳两声掩饰自己险些被曝露的尴尬,又来回走了两步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会儿之后才又抬头看向凉亭的方向。此时凉亭处却已人去楼空,许长安一阵怔愣,目光一扫发现邵晋桓正往医院大门处走去,迎着他面走过来的一位年轻女子,看起来竟十分面熟。傅宛儿老远看见邵晋桓缠裹着厚厚一层绷带的手臂,脸上洋溢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三两步跑过去凑近:“桓少,你怎么会受伤了?严重么?疼不疼?”
声音里的心疼和焦急都是如此地真心实意。邵晋桓被她一连串担忧地问句问得心中微暖,脸上的凉意也不由得淡了几分:“已经处理过了,没事了,今天想吃什么?”
傅宛儿的目光仍然紧紧锁着邵晋桓受伤的手臂,目光里仍是一片不欲收敛的疼惜,不确定问:“桓少你,你真的不痛么?”
邵晋桓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没事,习惯了。不疼,我们吃饭去吧。”
说完兀自在前面走了,傅宛儿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受伤的胳膊小心细致地跟着,还不时抬头看邵晋桓棱角分明的俊朗侧脸,看邵晋桓神色如常,她眸中的担忧才好歹淡了些,慢慢被一抹深藏的幸福与期待代替。许长安在楼上玻璃窗前静静望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看着女子或颦或簇或欣喜幸福的脸,忽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