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嘛。”
孟洛川略略弯腰，凑近风厨子嘴边，笑。“在看到这个炖盅之前，我是真心实意只想带朋友来尝尝你的手艺。”
微微攒眉。孟洛川说瞎话的功夫真的就无敌。风厨子很是大力地咽了口唾沫：“所以现在，你是故意在找茬了？”
孟洛川不置可否，微笑反问。“我又不知道你汤里加了什么，刚才也确实是好意，想让你尝尝自己做的菜，怎么就成找茬了？”
风厨子被堵得一呆，他缓缓闭了闭眼，放弃了和孟洛川争嘴上输赢。“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孟洛川伸手转了转炖盅，只是笑。“雄黄和凤仙汁是对付蛇类的上好现形药物，没想到对你们黄鼠狼一族居然也有效。”
风厨子睁开眼，嘴巴裂得更大，露出一排尖利牙齿，说话漏风。“我一直怀疑你孟洛川到底是什么，所以我加了佛舍利！”
我注意到龙泽和孟洛川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似乎是都被风厨子这句话，惊到了。佛舍利的民间高雅说话，其实就是得道高僧的骨头。细细琢磨。这才感受到那个小男孩的恐怖。武者们也吃了炖盅，但小男孩没说他们的炖盅里，有跟他师傅一样修行的根骨香味。他只是鼻子嗅一嗅，就能知道我们这个炖盅里的料是什么。这鼻子怕是比猎犬都要灵敏……越想越心惊。鉴于这，银发老头肯定会对小男孩说的话，深信不疑。他们师徒三人，肯定都知道我是真正的通灵圣体！忽然就明白了，他们刚才那么急匆匆离开的原因……这时，就听孟洛川冷哼一声。“风勇你竟敢暗算我！哼！原本还打算留你一命，现在看着是留你不得了。”
“等等……”很久没说话的龙泽，突然插了一句。孟洛川转头盯着他。龙泽神情十分和善地看着风厨子。“我听说你这风氏饭庄里，有去除世上所有异味的秘方，只要你愿意把秘方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
风厨子脸色一黑，又立刻松弛下来：“我的祖上确实有，但早已失传了。”
“真的吗？”
龙泽似笑非笑，根本不信。风厨子却一脸真诚地点头：“真的，我要是有那秘方，刚才就不会让阿冷那臭小子看破了。”
龙泽摇头嗤笑：“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或许信了，但你说没有，那就肯定是有。”
“你！”
风厨子气得原地只打转。“龙泽你别欺人太甚！我操蛇俞家虽比不上天极门，但历史底蕴，远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名气的湘西龙氏…”“呵呵！”
龙泽笑了，笑容里透出几分冷厉。“既然我们想要的你没有……”“孟少！我们今日做的事太过怪异，不宜泄露出去，嗯？这屋子里所有能喘气的，都屠了吧。”
倒抽了口冷气。余光瞄过，那五个武者也变了脸色，纷纷拉开了战斗架势。孟洛川皱眉看他一眼，显然是在质疑：你确定？龙泽扬扬下巴，示意他动手。孟洛川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水，倒进那个炖盅。随后，他回头望向风厨子，目的明确，眼神冰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去异味的秘方交出来，否则…万蚁噬心之痛你应该是也听说过。”
“哈哈！”
风厨子突然狂笑，笑声凄凉、惨烈，“孟洛川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受过怎样的苦楚，你以为我怕你威胁？”
孟洛川没说话，龙泽却应声道：“我知道！”
风厨子转眼看龙泽，咬着牙齿发狠：“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你尝过万蚁噬心之痛？”
孟洛川盯着龙泽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龙泽涩涩地扯了下唇角。“万蚁噬心之痛有多痛，但我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脱胎换骨的转轮之痛……”听到这，风厨子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冻结了。龙泽吸了口气，落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转轮之痛你们知道吗？是生死道对人死后没有经过轮回，就私自变成其他种类的极刑！”
“每一次我都痛到生不如死，恨不得自己当场就死了……”风厨子似乎知道转轮之痛的可怕，几乎说不出话：“这、这不可能。”
孟洛川也在发愣。龙泽笑。“我也希望是不可能，可惜啊……我没有像你这么幸运，可以遇到贵人，帮助我解脱。”
“龙泽你真、真的曾经是人？”
孟洛川还是一眸震惊，满脸的不敢相信。龙泽看着他笑，深沉而哀伤。“我阳寿未尽，灵魂是被生生从身体里驱离出去的。”
“我游荡在虚无空间里，被万千恶鬼日夜啃食撕咬，那种滋味……我永生难忘！”
风厨子脸上浮现出深重的恐惧。龙泽的眼神忽然凶戾，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我被无聊的恶鬼们放在火炉子里烧，被一寸寸割碎，我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我反抗不了，痛到哭喊，会刺激他们更加兴奋。”
“我恨！恨那些杀了我的人，更恨那些虐待我灵魂的恶鬼怨魂……”“别说了！我、我给你！”
风厨子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求求你，别再说了！”
龙泽不说了。孟洛川慢条斯理地敲了下桌子：“秘方！”
风厨子被那一个扣指，震得一个哆嗦着。“秘、秘方在我老婆的皮肤上，她、她在后厨，你们……”孟洛川一掌拍断他的脖颈，把他甩向厨房方向。做完这些，孟洛川转头望着龙泽，目光深邃复杂：“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嗯？孟洛川这小表情，看着怎么有些哀怨？龙泽淡漠地瞥他一眼：“我不喜欢诉苦。”
他们俩这说的什么，我是越听越糊涂，但是他们似乎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孟洛川皱眉：“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没有提及过？”
“因为……”龙泽低声说，“我怕吓着你。”
孟洛川加重了语气：“我不是普通人类！”
“嗯！你一直都很厉害。”
两个男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后，两个人又齐齐看向我。一个说：“黄皮子情感丰富，最受不了有人和自己受过同样的痛，所以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一个说：“我从来不知道龙泽之前是人，从人彻底变成蛇的过程…生不如死……”我晕。这…是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孟洛川神情爱怜：“你要是早点儿跟我说，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
龙泽像被雷劈了一般，震惊地瞪了孟洛川一眼，又受惊了一般转开眼。事实上，当初还没见到孟洛川时，龙泽警告我，说孟洛川是个大变态，我就有种感觉，他们俩人的关系就很不一般。现在看来，还真的不一般……好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