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法医鉴定,尸骨为女性,死亡时间在十三到十五年前,死亡时她的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死因是颅骨这处粉碎性凹陷。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凹陷,大概是受到过重击,比如从高处摔倒撞到桌角,或者是被重物猛砸后脑导致。”
警局的案件分析室里,针对这具突然挖掘出的尸骨成立的专案组成员,正在根据现在掌握到的信息开会研讨。一张张照片被贴上白板,温理坐在最前面,双手抱胸看着。“数据库里没有死者的DNA,温尚杰也否认认识这具尸骨,说自己已经几十年没有去过那个老家,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可能是别人杀了人然后埋在他的家里,所以暂时没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另一位警员摇头:“头骨已经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了,都能变成粉碎性,她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女警员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不止。她的膝盖骨也是碎的,脚踝、手腕、手指、手臂的骨头都有折断的痕迹,这些都是内伤,原来遍布在皮肉上的肯定更多,她生前肯定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她就算没有颅骨那处伤痕,也迟早会被活活折磨死。温理两天没有休息了,按了按鼻梁骨:“那个地窖都清查过了吗?”
“还在提取信息。”
一位警员回答他。大家都觉得情况不太乐观,另一位警员说:“除了尸骨是在温尚杰的老家挖出来这一点外,我们还没有其他的直接证据,能证明这具尸骨和温尚杰有直接关系,温尚杰的律师团队已经到了,再加上舆论发酵,上面要求我们尽快确认,如果还没有新的证据,二十四小时一到,我们就必须放人。”
“还想等二十四小时再放啊!”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温理的师父出现,瞪了他们一眼。“现在马上就给我放了!温尚杰的温鹿集团是咱们鹿城的纳税大户,他本人也是知名企业家,你们开着警车大摇大摆去温家抓人已经很不对了!有问题当场排查,记者都堵到警局门口了,很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一位警员起身:“我去把他们打发走。”
温理也跟着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老警官喊:“臭小子!你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去温尚杰的老家挖人的!”
温理摆摆手:“线报!”
老警官:“嘿,他还有线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温理到警局外,蹲在一个花圃上,直接给时欢打去电话:“时欢。”
“嗯。”
他直接问:“那具尸骨是谁的?”
时欢放下茶,走到天台边:“你们没查出来?”
周自珩看了一眼那杯没有喝过的茶,握了握手杖。温理:“温尚杰否认认识那具女性尸骨,我们的DNA数据库也没有找到她的身份,但你肯定知道她是谁,你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能把你抓到警局讯问!”
时欢没有被他这气势汹汹的话吓到:“你们没有找到别的证据,所以二十四小时一到,就要放人?”
温理没说话。时欢问:“尸骨上找不到证据,那高速公路上的车祸呢?也没有证据指向温尚杰吗?要是有,你们不是也可以以此为由继续把人拘着?争取时间继续查,肯定有线索的。”
温理醍醐灌顶,直接挂了电话。时欢放下手机,身后响起周自珩的声音:“拘着温尚杰?”
时欢转身,他道,“你不会不知道,就算车祸有线索指向温尚杰,他也有一百种办法摆脱自己的嫌疑。”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指望一个车祸能把他钉死。”
时欢有别的目的,她靠着围墙,“不过我来找你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是想问你,要去哪里招聘?”
周自珩挑眉:“招聘?”
时欢蹭了一下鼻子:“我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我需要一个能胜任温鹿首席财务官的人,暂时屈才当我的副手,当然,如果他做得好,将来我从温鹿离开,也会把他举荐给温董,不出意外,温董应该会让他正式接任CFO。”
时欢只是需要温鹿CFO这个身份,没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就算有,她也没有精力用在这方面,所以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替她做,是正确的处理办法。“我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这种人才又不能在招聘网上随便找到,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本来想问温董,但感觉他被温尚杰软禁了这么多年,也和社会脱轨了,所以还是问你吧。”
周自珩思索:“我想想。”
时欢耸耸肩:“我也不想温鹿折在我手里,那是温董的心血。”
“好,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尽快帮你找到符合要求的人才。”
周自珩示意,“走吧,先下楼吃饭。”
时欢说“好”,两人一起往回走。经过摇椅和茶几时,周自珩又看了一眼那杯红茶,随意地问:“你不喜欢喝茶吗?”
时欢看向他,周自珩微笑:“我给你泡过两次茶,你都没喝。但我记得,你以前还挺喜欢的。”
时欢自然道:“饿了呀,饿了还喝茶,胃里容易难受,你以后也注意点,空腹别喝茶和咖啡。”
周自珩莞尔:“好,我记住了。”
他们下楼走的是楼梯,周自珩的脚有些许不便,他平时走路慢看不出来,但走楼梯就有些明显了,因此时欢加快脚步先下楼,没有跟他走在一起,不看他走路。周自珩也明白她的心思,就是照顾他的“自尊”,他其实不介意,但还是因为她的细心微微一笑。时欢下到二楼,看到餐桌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喜:“加音!”
常加音回头,一双大眼睛明亮带笑:“阿稚!”
时欢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常加音看着时欢,又看随后下楼的周自珩,“知道我哥和我嫂在露台谈事儿,所以没去打扰。”
时欢纠正:“不要乱叫。”
常加音歪了歪头:“不是吗?我特意休假回来参加你们的订婚。”
周自珩拿起瓷勺,舀了一小勺尝了一下:“我说西米露怎么一点都不甜,原来糖都被你吃了。”
常加音笑着,但笑容细看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