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夸你哄骗人的本事,比市场部写的文案还要高明,肯定能将那些原本不是恒安的目标客户也骗过来,这才是实现收益最大化。”
江何深就是能这样噎死人。而且每次噎完她,他都能心情愉悦好一会儿……他其实挺容易因为她情绪发生变化的,就像她打掉孩子那天,她也看到他的情绪在一瞬间,溃不成军。时欢删掉了照片,鹿城和禹城离得这么近,又都在一个圈子,她在这边的动静,他应该有听说吧?重新返回桌面,她看到日期是10月19日。距离周、温两家的订婚礼,只剩下半个月。因为时间紧张,温家刚办完温诗梦的丧事就赶着办这桩喜事,这种“奇观”别说是放在鹿城,就是放眼国内,也是相当值得议论的话题。何况温家最近还接二连三发生事情,大家都一致认为,都是因为这个突然认祖归宗的温大小姐。“你们喂过流浪猫流浪狗吗?它们就是平时饿狠了,要是有人喂它们吃东西,它就狼吞虎咽,哪怕是吃撑了还要继续吃,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鹿城最常见的就是喝早茶的餐厅,所谓早茶,指的是虾饺烧麦凤爪红米肠这些广式早点,一盅两件,三包五点,街头巷尾都是经年的老字号。这家餐厅,有几十年的历史,在当地也非常有名,分为上下两层,哪怕是一楼大厅的座位也要排队。一楼楼梯边上的一桌,有几个男人,吃饱喝足了,就在那里高谈阔论。“这个温稚欢,就像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懂吗?一朝飞上天,只要能抢到手的东西,就恨不得马上盖上自己的印章,生怕明天就没了,我猜啊,要不是因为周家还要脸,这个温稚欢认祖归宗的当天,就能自己打包铺盖送上门,哪还等得及下个月订婚啊!”
跟他同桌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说得没错,这个形容太精准了!”
那人被大家一附和,愈发洋洋得意,声音也提得更高:“她妈不就是跟男人跑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看她也不干净,周总怎么那么想不开,放着大家闺秀温只颜不要,反而去要那个破鞋呢?”
接在他的话后面,二楼栏杆边的一桌,客人淡淡地问:“这么好奇,怎么不当面问我?”
声音不高不低,不温不冷,不过刚好能让那个高谈阔论的人听到,那人一愣,抬起头:“……周、周总!”
他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周自珩凭栏低头望。他一桌只有他一个人,他周边几桌也没有客人,现在是用餐高峰期,别的桌子都坐得满满,显然,是故意空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打扰他。可惜,他还是被打扰了。那人哪能想到自己吃个早茶,随便跟兄弟们叭叭一顿,竟然能那么刚好遇到正主!他能一眼认得周自珩,说明家里也是在商场上混的。他马上就是一顿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胡说八道的,周总,我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别当真!”
吃的是早茶,又不是酒,哪来的“喝多了胡说八道”?周自珩从椅子上起身,他穿了一身黑,握着一柄通身乌黑的手杖,慢慢地走下二楼,身后跟着秘书和保镖。看到他下楼,那人愈发紧张:“周总,不是,我、我开玩笑的,温大小姐当然是、是……”是什么,大脑完全卡壳了,想不出形容词了,眼看周自珩走到楼梯中段了,他干脆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扇,“您看我这张破嘴!”
“多喝了两杯嘴上就不把门,我给您赔罪,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肯定管住自己的嘴,您别、别……”随着周自珩一步步走下楼梯,离他越来越近,那人口齿越发不清楚,把自己的脸都扇红了,就差直接给周自珩跪下。然而,周自珩下了一楼,却直接从他身边经过,根本没有理会他。“……”周自珩离开后好几分钟,那人才像捡回一条小命似的,瘫在椅子上,拎起茶壶,直接往自己干渴的嘴里倒,狼吞虎咽,他现在,才更像他口中的“流浪狗”。跟他同桌的人都不理解:“你至于这么害怕他吗?”
周自珩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啊,又不像……不像啥来着?哦,对了,不像禹城的江何深。那位大佬,才是从面相到气场,直白地挂着“不好惹”几个大字,那才吓人呢。“……你知道个屁,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那人还心有戚戚,特别后悔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下胡说八道,不知道周自珩满不满意自己刚才认错……其他人问:“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呵……周自珩他妈是自杀的,他爸是自杀的,他爷爷也是自杀的,又没有自杀狂热症,哪那么多自杀?”
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邪乎得很!”
……别人口中“邪乎”的人,出了餐厅的门,却是进了对面的花店。花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一有人开门进去,就会响起清脆的铃铃声,店主习惯性抬起头,顺口问:“你好,需要什么花……”周自珩站在一室鲜花里,礼貌地问:“你好,有什么合适送给女孩子的花,可以推荐一下吗?”
……时欢不是没听到外面那些非议,不过只专注自己,甚至还抽出时间,特意去看了订婚礼的现场。展板已经搭起来了,上面写着“周自珩温稚欢”,她没什么感觉,十几年前她就舍弃“温稚欢”这个名字,现在也只是借用。“主体部分今晚应该就能完工,软装材料还在路上,陆续运过来再陆续摆起来,时间上刚好。”
订婚礼主策划对时欢汇报着进度。时欢点头:“没有意外就好。”
主策划道:“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鲜花,花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最近天气变化大,虽然有用办法保鲜,但还是怕被冻坏了。”
时欢道:“尽量保证吧。”
主策划明白的,点了下头先去做事。时欢一转身,结果就撞上了一小束花,她愣了一下,拿花的是周自珩,微笑:“送给你。”
五支郁金香,两粉两白一黄,包的花纸颜色也好看,这样的一束不大不小,不张扬不浮夸,也不是玫瑰那种具备特殊意义的花。时欢收下了:“谢谢。怎么突然送我花?”
周自珩温声:“‘如果是去见你的话,我会带上一束花,以及一颗从昨晚就开始期待见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