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梦琳带她来的,说她一定会喜欢这样高雅的环境。里面是不能吸烟的,还特别设置了一个吸烟包厢区,周风笙掏了一下口袋,发现竟然一根烟都没有。而且忽然才记起这里是不能吸烟的。心口便莫名的焦躁,经理带他们进入最好的包厢里,包厢里的大理石在光下生辉,那古筝在不远的桌边,有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替他们两个表演茶艺。任姿容知道周风笙不太喜咖啡,但是绝对爱茶,他的华苑里可是有单独的茶室,简直是羡煞人。她也是爱茶之人,但是做不到他的品味,更做不到像他泡茶那么好喝,“你今天想喝什么茶?”
不期然周风笙就想起那一段日子,梦琳为了契约的时间能减少一年就决定讨好他,于是她就天天没事就去学泡茶,学茶道,她本身就不太喜欢茶,可是还是为了能泡出好茶喝了很多的茶,结果一到晚饭的时候她就没胃口吃了。她常常会给他泡上等的碧螺春,而她自己也会喝一点绿茶。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悾悾的敲着桌面,半晌才愣愣的回神过来,“就绿茶吧,西湖龙井。”
任姿容的面色变得苍白,她就知道他在想着那个女人,即便跟她在一起吃个饭,他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她还是担心他。“云风,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她本不想说那么多话,怕惹他反感,可是现在她看他眉宇充满疲惫,她就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他不开心了。“没有什么事,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比较随意。”
其实也没那么随意,像梦琳给他煲的汤就很合他胃口,他总是比较爱喝她煲的汤。只是不太习惯跟别的女人用餐。每次站在厨房里,慵懒靠在门框边看着梦琳忙碌的样子,他就感觉到一种“家”的气氛,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便在心底升起。而后心里便会暖暖的。也不管她对他有多少的无视。任姿容沉默的看起菜单,每次吃饭都是一样,三次一起吃饭,他都是让她随意点,让她有种被冷落到一边的感觉。虽然只有两人在包厢里,但是并没有让她那种情侣之间的甜蜜。任姿容侧着身子望着周风笙平淡的脸色,“云风,以后你是不是都不来这里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嗯?”
好听的鼻音发出来。她就知道为了那个女人,他又怎么会愿意来这里呢?之所以最后一次陪她来这里,是因为怜悯吧,她可不觉得除了怜悯没有其他。“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每次都是他沉默尴尬了气氛,她不得不找些话来打破尴尬的气氛。在他面前,她从来就不会假装,怕他生气,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个字。其实她一直知道爱得最卑微的始终是她,可她甘之如饴。只要一份属于他的怜悯就好,其他的她从来没敢奢求,能站在他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还是在她住院的时候。那时她的脚踝受了严重的伤,独自一人推着轮椅,绝望的低垂着眼眸,在休息区里的草地边,结果不小心撞到人了。她仰头看,发现眼前的男人很高大,很英俊,那黑色的眸子太幽深,亮得太吸引人,那领前的紫色领带显得他整个人儒雅,白色的衬衣配上精致的手工黑色西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失态的看着他。而且看他的浑身充满优雅的魅力,看他这样的装扮,她才意识到眼前的是多么厉害的角色,而且她到后来才知这个男人拥有一个太让人窒息的身份。“云风,你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怎样的?你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得,可惜我做的梦太不现实了,其实我一直知道有的原因。”
她还能说什么,她不过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周风笙挡住她要喝下去的烈酒,“怎么喝起酒来了?不要喝酒。”
一如既往霸道的口气,可是她知道他怕喝酒给他惹麻烦了。可是她就想灌醉自己,让自己壮个胆,求他不要离开她。虽然她从来就没感觉到他们是在一起的,每次跟他走在一起,她就有一种是在跟上司走在一起的感觉,而不是身为他的女人跟他走在一起。直到后来那三次他都不拒绝和他在西园这边吃饭,她有那么一点庆幸,庆幸自己不是那个最悲惨的女人。最悲惨的恐怕那些暗暗喜欢爱着他的女人,她不过是那些女人其中之一比较幸运的那一个,不过再幸运也比不上禾氏千金小姐禾梦琳。任姿容一直都在心不在焉,她知道她身侧的男人也一定是在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然为何他的眉宇间染着那么一层蕴不开的愁郁,仿佛浓雾一样驱散不开。周风笙听着那优美缓慢的古筝声音,那流水一样的声音仿佛潺潺的在心间流动,令听着这首曲儿的感觉心里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曾经他只听过梦琳弹过一支曲儿。不过不是古筝,是用的是他送给她的那白色的水晶钢琴,现在还在他们的婚房里没动过。那曼妙的钢琴声听起来好像滴答雨声一样,不知为何,那一个晚上,她是弹了整整一个夜晚没有休息,那一晚他说他可能不会回来了,不过因为和合作商提前谈好了,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才到半海。半海那天的晚上的月亮特别圆,可是他总感觉有些东西不圆满。他不懂,她是如何做到那么没心没肺的对着他。他挎着自己的蓝色西装,走进大厅时,才发觉连嫂也不在大厅里,大概家里有事回去了,而他在大厅的每一处都没找到梦琳的身影,以为她在大厅里弹钢琴。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花园的樱花小道上孤孤单单的弹奏钢琴曲,那倾泻而下的月光打落在她萧瑟寂然的背影里,有一点点的蝉鸣声,却并不会影响他听她弹琴的兴致。她的长发几乎快及腰,那黑色的长发墨黑而充满光泽,那淡淡的发香随着微风徐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浅蓝色的长裙下那隐约的撩人长腿显得性感,而那双大眼睛浓墨一样浓黑,迷人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更是妩媚,少了平日里偶尔的强势,那眼光柔和惑人。他呆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双手插在裤袋里,坐在不远的平石上,静静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弹钢琴,很容易让他认为她是借用钢琴曲来对萧然的思念。他扭头望着被拴在树底下的藏獒,藏獒不吵也不闹,就这样趴在树底下望着前方,他的手指点了点藏獒的脑袋,又摸了摸它的头顶,“你说女人是不是对竹马都是难以忘记的?也许是吧。”
对着藏獒发出一点感概之后,他才发现她的钢琴声换了一个曲儿,是一首《秋日私语》。他闭目,那浓郁的树叶几乎遮挡他的头部,他倒不觉得她会发现她。一缕发丝垂在她的耳畔,随着风起撩动,随着些许的长风飞扬,敛着笑容的侧脸显得有点肃冷,淡漠的仰望着月亮,不由得忽然垂下脑袋,他突然站起来,一看腕表,竟然是凌晨三点钟了。有点恼意,这个女人都不困吗?三更半夜的这是要摧残她的手指了,她的手上还有伤痕没有愈合。梦琳是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手指痛得让她抽气,她也没有停下来,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一面的她。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太冷静理智而自持的女人,何时会这样疯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