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易池暝曾向秦墨瑶一样,怀疑过殷贵妃肚子里的胎儿。殷贵妃怀孕后,对外宣称母体孱弱,只能闭宫修养。为了以防万一,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皇帝那儿求了一道名正言顺的圣旨,除了皇帝和太后,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殷贵妃只相信自己娘家举荐上来的侍女,吃穿用度异常的谨慎小心。易池暝安插在殷贵妃宫里的眼线,什么都没查到,还差点暴露了身份。易池暝沉思半晌,说道:“如果殷贵妃肚子里的胎儿是假的,那她为什么会有喜脉?这个你作何解释?”
秦墨瑶道:“她或许服用了可以假装有孕的药物,比如怀灵丹……”殷贵妃求子不得多年,这块一直是她的心病。服用致假孕的药物,待十个月之后,她便要产子。至于孩子怎么来的,答案不言而喻。自古深宫嫔妃,为了攀爬上位,狸猫换太子的伎俩屡见不鲜。这件事兹事体大,只有殷贵妃一人无法完成。想要抱着一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宫,必须有人接应。然而近几年殷家长子在边境屡建战功,皇帝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对殷府的赏赐不断。手握重兵,难免滋生野心。话点到即止,如果可以,秦墨瑶真不想趟这趟浑水,但她已经成为殷贵妃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她退隐山林,殷贵妃也不会放过她。秦墨瑶认为自己长时间呆在这里不合适,容易落人话柄,“王爷,我已将话带到,至于是否相信,凭王爷做主。”
易池暝道:“你不是自诩医者仁心吗?刚才还担心本王无人看顾,以至昏迷枉死。现在本王的寒症余威尚存,从秀女院来到本王的住所,路上耽误不少时间,你便住在本王的隔壁,以备不时之需。”
“王爷不是不怕死吗?刚才还不让我看病来着,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秦墨瑶从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戏弄易池暝的机会。易池暝额头上的青筋直跳:“闭嘴!”
一旦遇上秦墨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暴怒了。秦墨瑶眸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嘴上却示弱了,“王爷息怒,你若嫌我烦,我不说便是了,别气伤身体。”
易池暝发现今天的秦墨瑶,格外的难缠,“本王会派人来任你差遣,现在是多事之秋,明日祭祀大典开始之前,你都不要踏出本王的院子。”
他说完,冷着一张脸离开。秦墨瑶知道自己反抗无效,索性随遇而安。那些秀女们见了她,不酸她几句,就浑身不得劲儿,她也不想回去。秦墨瑶走到凉亭里纳凉,片刻之后,沐阳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派沐阳来任由她差遣,她看是变相监视还差不多……易池暝到底在忌惮什么?秦墨瑶拧眉思索着,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惊奇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吓住了。难道是认为她识破了殷贵妃的谋划,担心她被人暗杀,所以特地将她禁足在他的院子里,好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秦墨瑶迅速甩了甩头,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开什么玩笑,易池暝会关心她,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了。恐怕是担心她出去闯祸,连累他吧……秦墨瑶越想越觉得自己心眼小,琢磨什么不好,偏偏琢磨与易池暝有关的东西,白白让自己胡思乱想。沐阳走到秦墨瑶面前的时候,看见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纠结万分,看起来有些滑稽,便疑惑道:“王妃可是有什么烦恼?”
秦墨瑶抬眼看他,纠正道:“沐阳,我已经不是暝王妃了。这儿人多眼杂,当心为妙。”
“是,属下记下了。”
沐阳跟随在秦墨瑶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他平日里喊习惯了,一时间却忘记改口。何况,他以往在那位爷面前也是这么称呼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口误就算了,家里那位爷似乎也没意识到。亦或是,故意为之……顷刻间,沐阳觉得自己好像窥伺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看向秦墨瑶的眼光都变得郑重起来。秦墨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沐阳怪异的目光。一直到入夜后,易池暝都没有回来。他今日寒毒发作,也不多休息一会儿,万一真被她的乌鸦嘴给说中了,以后休书找谁要去。秦墨瑶大敞着房门,目光一直盯着院门的方向,热茶已经续上三壶了,人没等到,却喝了一肚子的水。倏地,一个身影出现在秦墨瑶的视线中,她的眼中闪过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狂喜。沐阳熟悉的轮廓清晰的展现在秦墨瑶的面前,眼里的期冀陡然变得黯淡下来。沐阳看破却不点破,恭敬的对秦墨瑶说道:“明日便是祭祀大典了,王爷奉皇上之命,和太子殿下一齐视察祭台,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小姐先休息吧。待王爷回来,属下会转告王爷,小姐想见王爷的事。”
秦墨瑶忽然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她噌的站起来,耳根发热,嗔怒道:“嗯?谁想见他了?我只是白天睡太多,现在还没有困意。算了,我先去睡觉了,你也退下吧。”
秦墨瑶转身便朝内室走去,珠帘被她甩得啪啪响。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沐阳疑惑了半晌,旋即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然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身在暗处。秦墨瑶脸上的余热许久才褪去,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易池暝寒毒发作的场面,她感觉自己要疯了。上有黄泉,下有碧落。不得不说,隐族的人还挺会给自己的圣药取名字,不知情的人还误以为那是什么绝世大美人的名字呢。秦墨瑶实在是睡不着,她翻身而起,正要打开陨石盒子拿出医术,好好查一查碧落的来历。屋外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秦墨瑶跳下床,刚来得及穿好外衫,一柄长剑刺穿窗户,径直地朝她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