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交椅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同样的道理,承载了家里那么大的希望,作为叶绍清的母亲,自然希望有一个能配得上自己儿子的女人,而孟千古家庭背景并非最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尴尬,他的母亲自然不同意。再退一步讲,孟千古虽然娇俏可爱,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实在有些小白,就安羽倾看到的,叶绍清已经替她摆平了不少麻烦,想要同叶绍清在一起,她所能做的就是拼尽一切成为对叶绍清有帮助的女人。慕寒渊盯着安羽倾微微发愣的侧脸,忽然邪魅一笑,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身侧,半开玩笑地说道:“以前我还会羡慕绍清他们,觉得有家里人管着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可现在看来倒是我占了便宜,至少不用听从父母之命搞什么‘政治联姻’。”
安羽倾错愕转头,心间微微一疼,自动忽略了慕寒渊后半句话,只柔声说道:“你不必羡慕绍清他们,因为你现在已经有家人啦,只不过得你管着我们。”
慕寒渊轻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畔印上一吻:“我愿意。”
而这件事情,叶绍清不亲自说安羽倾也就当没听过。这天天气不错,慕寒渊得到医生同意后便牵着安羽倾去公园坐坐,期间左蓝不堪工作重负打电话给慕寒渊求救也被大神毫不客气地按掉。因为医生叮嘱不能吹风太长时间,所以不过半个小时安羽倾就拉着慕寒渊回去,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来人身形娇小,整个脑袋都用丝巾包裹住,只露出两个硕大的墨镜片,看得出来是个女人。安羽倾诧异地转头看向慕寒渊,大神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快步上前,在安羽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个擒拿手,干脆利落地将女人双手拧在了后面。女人当即痛呼一声,挣扎着转了转脖子,待看清是慕寒渊后立刻低声求饶道:“慕总!手下留情!”
慕寒渊闻言轻蹙眉,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倏然一亮,他松手放开了女人,语调轻扬:“孟千古?”
安羽倾一惊,立刻上前拉过女人的胳膊,抬手摘下她的眼镜,定睛一看还真是孟千古,安羽倾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孟千古立刻冲安羽倾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警惕地看了看走廊左右,发现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说慕总病了,你情况也不是很好,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所以就偷偷进来了。”
安羽倾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抬手指了指她这一身装扮:“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孟千古的眼神闪过一丝晦暗,眉眼也带上哀伤,下一刻却重新笑颜绽放:“因为这是叶绍清的地方,以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再来啦!”
慕寒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系列表情转变,忽然心中一软,方才孟千古强颜欢笑的样子,跟安羽倾坚强起来时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于是他率先走进病房,沉声说道:“如果不想让人看到就进来说话。”
安羽倾闻言立刻拉着孟千古跟进去。坐在椅子上,孟千古抬眸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神态自若的慕寒渊,还是觉得心有戚戚,对于这个男人,她是真的很害怕。所以一直都很敬佩羽倾,她能够唇畔噙笑地面对慕寒渊,扶着他躺下后还细致地为他掖好被角,再走过去将正对男人的窗户关上,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心疼关爱。实在想象,慕寒渊这样强的人,竟然会放任一个女人近乎于宠溺地对待自己,还十分享受。慕寒渊瞧着孟千古的小眼神,心中有些无奈,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怎么她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一样,但到底是叶绍清放在心上的女人,他也不能过于无视。“最近好吗?”
慕寒渊淡声问道。“啊?”
孟千古一惊,大神竟然问她好不好!下一刻她激动万分地看了眼安羽倾,又冲着慕寒渊猛点头:“好!”
安羽倾见状立刻轻笑出声,慕寒渊抬手扶额,觉得自己跟孟千古实在差着好几条沟通渠道。安羽倾含笑走到孟千古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一杯温水,意有所指地说道:“好就好,无论怎样别委屈了自己。”
孟千古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垂眸看着杯中的水,连声音也跟着弱下去:“不委屈。”
末了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跟他长久不了,时不时还要惹出些麻烦来让他为我善后,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我烦,除去爸爸,就只有他对我最好了,哪怕我们没有未来,我也不后悔。”
安羽倾凝视她许久,最后溢出一声轻叹:“傻姑娘。”
孟千古闻言抬眸冲安羽倾“嘿嘿”一笑,明眸皓齿,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慕寒渊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端坐于病床上,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放置于身前,还是那种从容冷静的样子,忽然,他沉声说道:“千古,忘了叶绍清从新开始,我看得出你还抱有希望,但绍清娶得是S市地产大亨的千金,我想你生在孟家,应该能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而这样的婚姻哪怕相看两厌也不可能有分开的可能性,难不成你要成为叶绍清藏在暗处的女人吗?”
看到孟千古身子一颤,慕寒渊继续说道:“即便绍清冒大不韪在得到一切后摒弃了那个女人,可是你还能幸福吗?”
孟千古坚强的伪装随着慕寒渊这席话最终剥落,不错,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会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更别说恐怕还等不到那个时候。只是······她是真心喜欢那个男人,做到突然放手,很难呐!安羽倾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看慕寒渊,然后轻抚孟千古的后背,小声安慰道:“都会过去的。”
孟千古闻言伸手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身来冲着慕寒渊一鞠躬:“慕总说的我都记住了!”
然后扭头看向安羽倾,眼角含泪地说道:“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羽倾,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吗?”
安羽倾轻轻点头:“自然。”
“我也不方便再呆下去,那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万事小心,有事就联系我。”
安羽倾轻声叮嘱。孟千古应了一声,又对慕寒渊说了“慕总再见”,大神轻轻颔首,看着她重新武装出门。“你就不能含蓄一些?”
安羽倾走到慕寒渊床边,将有些歪乱的枕头给他重新调整了一下,下一句话却是:“累不累?”
慕寒渊点了点头,顺着安羽倾的力道躺下,然后沉声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还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安羽倾无从反驳,只侧身依偎在他肩膀上。她跟慕寒渊所面临的阻碍何尝不大?可是他不是叶绍清,不会被太多东西所累,他要的仅仅只是他自己想要的,哪怕千万人反对,他也毫不在乎。几天后,叶绍清脸色不好地推门进来,他眼神凉凉地从慕寒渊跟安羽倾脸上扫过,最后将一封红色的请帖放在病床上,声音无悲无喜:“一周后我订婚,你们两个都要来。”
无论之前是否还抱有期望,安羽倾现在也定下心来,事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而叶绍清也选择了妥协,看着他眉眼处的疲倦,能够想象家里人究竟给了多少压力,而她也从未见过叶绍清这种无能为力的样子。“嗯。”
慕寒渊微微俯身将请柬捏在手里,随意一瞥后递给身后的安羽倾,沉声问道:“还好吗?”
叶绍清凄楚一笑:“这都不重要了,总之一切都是按照母亲的意愿来,她也不用再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末了又用一种无比认真地盯着慕寒渊:“寒渊,我真羡慕你。”
慕寒渊却轻轻摇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也有羡慕你的时候。”
叶绍清动了动嘴,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安羽倾瞧着他白大褂之下的身影,落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