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一年前,自己心脏病发,因为找不到安羽倾而不接受治疗,男人当时站在他面前,一时气不过将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砸了,自己惊诧万分地看着叶绍清罕见的孩子模样,发出了数个月来第一次笑容。而今天是第二次,不同于上次,叶绍清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带着他所不熟悉的冰凉。“寒渊,孟千古最近一直在你那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绍清冷声问道。慕寒渊一听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心中也十分理解,于是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当时她走投无路找到羽倾,我是之后才知道,他跟羽倾都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我也就选择隐瞒。”
叶绍清闻言冷笑一声,看得慕寒渊心中的刺痛愈加明显,又听到叶绍清继续问道:“究竟是千古让你瞒着你便瞒着还是因为安羽倾也同意这么做?慕寒渊,如果今天秦榄没有及时赶到,你失去了安羽倾,我也没了孟千古,她们两个都随着老宅葬身火海,你还会这样说吗?”
看到慕寒渊眸色溢出痛苦,叶绍清以为他是因为触景生情,还在后怕当时的一幕:“你还有机会看到她,我呢?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从哪里找一个孟千古给我?慕寒渊,你有拿我当兄弟吗?”
叶绍清最后一声问句,已经带上了几分凌厉。慕寒渊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他神情淡漠地盯着叶绍清,直到叶绍清感觉浑身毛毛的,才听到慕寒渊薄唇轻启:“滚!”
叶绍清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寒渊,怎么?他还有理了?每次都是这样,他有低头哪怕一次吗?秦榄一直躲在走廊拐角处,听到慕寒渊那个字差点儿笑喷,心知这恐怕要激怒叶绍清,果然不出他所料,叶绍清忽然冲上去给了慕寒渊一拳,力道不很重,但也不轻,毕竟是真的有些生气,却不想慕寒渊脚下一个踉跄,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直接退到墙角,侧着身子站着。秦榄一看这个阵仗便不能忍了,都是从小和尿泥长大的兄弟,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哎哎哎。”
秦榄赶紧从拐角处走出来,指着叶绍清大大咧咧说道:“他慕寒渊重色亲友也就算了,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秦榄随后的话熄下去,因为他眼角一瞥,看到慕寒渊顺着墙壁逐渐滑落。叶绍清本来还在听秦榄聒噪,却见他忽然噤声,看向慕寒渊方向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慌乱,叶绍清下意识转身,正好看到慕寒渊颓然地坐在地上。心知这不对劲儿,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上前去,却刚一靠近就被慕寒渊挥手挡开,男人再次抬起头来嘴唇带着明显的紫色,叶绍清心中一惊,这是心脏病发作的征兆!慕寒渊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明明已经说不出话了,却还是固执地一字一顿:“我对不起你?我重色轻友?全给我滚蛋!”
前一句是说给叶绍清听,后一句是说给秦榄听,刚说完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揉作一团,呼吸也不断加重。叶绍清看得心惊胆战,他想要看看慕寒渊的状况却被男人更加大力地挥开,叶绍清见状方才的怒气一点儿都不剩,他缓和口气说道:“寒渊,你别闹别扭,赶紧让我看看!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我是心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不要激动!”
“就是就是!”
秦榄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重色轻友的人是我,你跟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
看慕寒渊还没有妥协的征兆,秦榄立刻坚定认错态度:“上次你让我帮你出差,我骗你说我生病了,你还让左蓝送药给我,其实当时我正跟一个嫩模游泳呢,寒渊啊······”“秦榄你闭嘴!”
叶绍清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秦榄立刻抿唇不说话了,慕寒渊听到秦榄这么一番话,真恨不得上去掐死他,最后意识丧失前只对叶绍清低声吩咐:“不要告诉羽倾。”
叶绍清接住慕寒渊无力的身子往手术室奔,心中不停自责,为什么刚才还对他说那样的话?明明男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耳畔是一阵小声说话声,慕寒渊轻轻蹙眉,明显又听到说话声低下去,他努力了半天,缓缓睁开眼睛,入眼先是一片白,然后是安羽倾紧张中带有期盼的一张俏脸,他动了动身子,却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只好冲着她轻浅微笑。安羽倾顿时就红了眼眶,立刻抬手摸着他的额头,柔声问道:“还疼不疼了?”
意料之中,慕寒渊几乎于无声地应道:“不疼。”
安羽倾笑着点点头,眼底却是深深的疼惜,他也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会这么固执,想到昨天晚上,叶绍清慌慌张张来找自己,等自己赶到他身边时男人正难受着,意识却不十分清明,她听到他在唤自己的名字,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却又听到男人低沉说道:“疼。”
安羽倾当时就哭得不能自已,幸好慕寒渊在她的轻柔抚慰下逐渐安稳下来,正当秦榄感叹安羽倾真是慕寒渊的良药之际,女人忽然转身一耳刮子就招呼上来,多年的历练培养了秦榄过于常人的敏锐度,他立刻抓住安羽倾的手,怔怔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安羽倾吸了吸鼻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叶绍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安羽倾这句话中的“你们”还包括自己,但却一时间没话来反驳,不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放上去的,于是下一刻就听到秦榄大义灭亲地说道:“哥做的,关我什么事。”
叶绍清当即跳脚,指着秦榄鼻子骂道:“当初为了避免出差骗寒渊说出差,实则跟女人去游泳的人是谁?”
秦榄脖子一梗:“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叶绍清还想要反驳,安羽倾却忽然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将视线一移,慕寒渊正蹙眉呢喃些什么。直到慕寒渊完全安稳下来,安羽倾他们才轻手轻脚走出病房。一出门秦榄就忍不住问道:“羽倾,你刚才不会是真的想要打我吧。”
安羽倾抬眸瞥他一眼,凉凉道:“知道你能躲得开。”
秦榄摸摸鼻头,不语。安羽倾转头看向叶绍清,极为认真地问道:“寒渊为什么忽然发病?”
“忽然?”
叶绍清诧异地重复:“我以为你知道,将你从老宅带出来,他的心脏就有些超过负荷,羽倾,你不会不知道你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看到你差点儿葬身火海,他能保持清醒带你来医院已经是心理素质太过强悍了。”
说到这里叶绍清忽然一顿,再开口时连语调都低了下来:“还有我们。”
“你们?”
叶绍清也认真地看着安羽倾:“左蓝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寒渊自然也知道,但是他选择了原谅,可嘴上的说法跟心中的反应是两回事。也怪我,因为孟千古的事情最后不仅指责他还跟他动手,我······”“你还敢动手?”
安羽倾指着叶绍清怒吼。秦榄一看安羽倾大有再次动手的架势,立刻上前拦住她:“羽倾,现在是起内讧的时候吗?到底是因为放火的那群人,这一系列意外不是我们能够料到的。”
安羽倾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她压了压心头莫名的怒火,低声问道:“谁干的?”
秦榄看了眼叶绍清的脸色,然后照实说:“我派出去的人回电话说是田家人。”
果然!安羽倾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就知道跟这一家子人脱不了干系!秦榄说完眼底蒙上一层阴暗,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讲出来,根据抓住的那几个人的说法,田家人事先知道安羽倾也在老宅,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痛下杀手?这个问题看似困惑其实很容易想通。慕寒渊对于安羽倾的宠爱是个人就能看出来,那么换种说法,纵然慕寒渊再厉害,如果忽然失去安羽倾,他还能保持理智坚持到几时?就今天安羽倾没事都已经刺激到慕寒渊心脏病发,若真的出事······秦榄眸色更加阴沉,好一招借力打力,隔岸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