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想要杀人······”纵然叶绍清平日里再怎么精于算计,甚至是拿着手术刀的那一种,但从来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这句话猛地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以这样一种平静的方式,听起来挺吓人的。安羽倾第一个站出来,她上前扯了扯叶绍清的胳膊,不放心地劝慰:“绍清啊,别说你想要杀了段城,那个兔崽子我都看他不顺眼好长时间了,但现在到底是个法治社会,你别一时间想不开干那些不走正道的事情啊!”
叶绍清斜睨她一眼:“我就是说说,你想什么呢?”
说完转身就走,安羽倾下意识追问:“你去哪里?”
“去看看田柚。”
叶绍清颇为认真地回应。安羽倾咂咂嘴,心里是想着拦下叶绍清,毕竟田柚现在所受的苦难间接地都是他造成的,但心里却很清楚,如果田柚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叶绍清,肯定会舒心不少。她为了叶绍清给了清白又失了孩子,事到如今才不会像言情女主角那样要死要活的嘴上喊着不见,心里惦记着要死,见一面,是继续还是断绝,完全由他们说了算。看着叶绍清的身影消失,秦榄才真正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最近的木椅上,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轻轻皱了皱眉,绍清的孩子,他到底是没有保护好。田柚也真是的,为什么就不来找自己呢?他不是慕寒渊跟叶绍清,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是为了那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他卑鄙起来不会比段城好多少,即便是真的找人做了段城,也不是不可能。她一个女人能改变些什么?就因为爱着叶绍清而不愿意让他为难就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抱着她来时他都能感觉到从女人身体中流出的炽热液体,他也算是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有时候失踪十天半个月出去执行任务,受伤流血也是常事,但还从来没有这么胆怯过。慕寒渊挨着秦榄坐下,缓缓抬手拍了拍秦榄的肩膀,沉声问道:“不关你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事的。”
“嗯。”
秦榄点点头:“事情平定下里,哪怕结果不近人意,我也能安心一点儿。”
慕寒渊更淡地应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开口:“恐怕还得让你再担心一阵,秦榄,别麻烦绍清,给我找个靠谱的医生来。”
秦榄转头盯着慕寒渊,没明白什么意思。慕寒渊面无表情地回看他,淡定从容得好像看着的是块石头:“秦榄,我现在感觉情况不太好,你给我找个医生看看,吃药好像不怎么有效果。”
秦榄闻言这才惊觉慕寒渊的嘴唇泛着诡异的淡紫,他愣了愣,猛地站起来又爆了句粗口,上前抓住一个护士就让她赶紧找心脏科好点儿的医生过来,护士清楚秦榄是什么身份,立刻点头离开。安羽倾几乎是在秦榄起身之际便快步冲到了慕寒渊身边,慕寒心知这样瞒着安羽倾事后肯定会惹她生气,所以现在只能由着她来,并且,现在在她面前,他也没多余的力气继续伪装下去。慕寒渊靠在安羽倾肩膀上,费力地喘息一声,等这这阵不适下去,才沙哑着声音解释:“刚才没这么难受,还是田柚的事情比较重要,我还好。”
安羽倾将手覆在他胸口轻轻揉着,然后应了一声,从表情看起来比慕寒渊冷静,但仔细一听便会发现刚才那声带着细微的颤抖。慕寒渊自然感受得到,想了想后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安羽倾的手臂:“别多想,绍清交代过你要保持心情澄澈,否则对身体不好。”
安羽倾垂眸瞪他一眼,没给好气:“慕寒渊,我现在很生气,所以你最好少说话,还有,以后多见几次就好了,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差。”
被她说得轻咳两声,慕寒渊含笑应道:“那就好。”
叶绍清之前的车速实在过快,叶绍清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所以并未感觉到,若是换成平常秦榄敢这么开车,恐怕早就被他捏死了,今天他生平第一次将车开到爆表,惹得慕寒渊想要捏死他。照顾着慕寒渊吃下药,医生再三跟安羽倾保证没什么问题,修养几天就好了,安羽倾这才敢放他走,完事看着大神睡着,才跟秦榄好像脱力了一般坐在病房门口的木椅上。秦榄斜斜靠在上面,两手搭在木椅边缘上,乍一看好像揽住了安羽倾,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到秦榄略显疲惫地开口:“羽倾,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吗?原因就在这里,这些爱恨情长对于你们本人而言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一旦扯上我,我就能被生生去掉半条命!”
说到这里秦榄一脸疑惑加不满地转头看向安羽倾:“有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个连命都不要了!”
安羽倾同情地看着秦榄,觉得真是难为他了。秦榄的确是不适合谈恋爱,就适合跟综综在院子里面和泥巴,并且她真的见过有次因为综综突发奇想想要和稀泥,秦榄就从厨房拿了锅碗瓢盆出去陪他,期间因为没有拿水,而秦榄又懒得去取,于是直接活“尿泥”,你能想象当时慕大神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俩活宝从裆底下掏出那玩意笑得得意洋洋是什么感觉吗?总之事后秦榄又去慕寒渊书房“报道”,并且大神连续一周没有抱综综。你说说就这样的秦榄,他能谈个什么恋爱啊?安羽倾想要安慰秦榄又觉得没什么话可言,于是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算了,你还是听天由命吧。”
秦榄:“······”叶绍清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他就搬了个凳子坐在田柚病床旁,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他的确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田柚,因为骨子里就是护短的人,再加之之前爱着孟千古,所以对于田柚,到底是抵触的,可现在再看她,却发现她有着一张不输于安羽倾的脸。田柚是典型的都市女郎,即便十分不舒服地睡着,眉眼处也透着这么多年来在职场练就的精明,不曾化妆的她原来也很清纯,单是那纤细的睫毛跟浅薄的嘴唇就足够让人动心,所以他当初是有多心大才到了现在看清她的长相,更重要的是,他是有多狠心才能在那夜对她做出那种事情。叶绍清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些被隐藏的东西全然铺展在自己面前,好像要一下子挤破他的脑袋一样,他不忍去想那夜田柚究竟疼成了什么样子,又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寻求安羽倾跟慕寒渊的帮助,知道怀子自己的孩子,心中又是抗争了多少时间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最后又是如何被段城逼迫,怀着对孩子的满心愧疚去了医院。男人放在身侧的手发出间接的“咯吱”声,叶绍清一向高傲,却第一次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他就这样坐了一夜,所以田柚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便是他。叶绍清以为看到自己田柚肯定会情绪激动,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却不想田柚十分平静地看他一眼,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只问了一句:“孩子呢?”
叶绍清喉结动了两下,发不出声音。田柚眼中的丝丝光彩全部消失,她不再看叶绍清,转而看向天花板,心疼的厉害,觉得这样也好······叶绍清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随后又听到田柚无悲无喜地开口,是对他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叶绍清,我承认之前我喜欢你,甚至包括孩子,我都想要自私地留下来,但现在不一样了,连孩子都没有了,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两清了。”
叶绍清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绷得很紧。田柚的声音好像消散在风中一般,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叶绍清,你不配我田柚去爱,我也不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