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看到了田柚,秦榄神情闪过瞬间的慌乱,然后笑得无比自然:“柚子,你怎么在这儿呢?我比绍清来得早,他现在还在路上堵车呢,走走走,我们进去等。”
秦榄这番话若是换成平常田柚还有可能相信一二,可是他又在紧张些什么?田柚好像被按了开关键一下子反应过来,眼泪倏然涌了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却被慕寒渊狠狠捏住胳膊。“田柚,有可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寒渊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解释,只能苍白地稳住田柚,纵然他是慕寒渊,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田柚凝眉甩开慕寒渊的手,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下,下一眼却是看向安羽倾,安羽倾就站在大神后面,田柚眼中的决绝让她心中一惊。此时没人能拦得住田柚,她如愿跑出门去,刚一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正是叶绍清跟孟千古,此刻孟千古正伏在叶绍清怀中哭,叶绍清抱她抱得很紧,那是面对自己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紧张心痛,田柚看着看着忽然笑出声来。她在跟叶绍清相爱的路上长途跋涉这么久,现在千帆过尽,雾散梦醒,她终于看见真实。她怎么就相信他了呢?田柚流着泪不断后退,明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毫无胜算的,她怎么就相信他了呢?相信他会好好对自己,相信他会在心中腾出一片给自己,相信他会跟自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孟千古一出现,所有的憧憬全部变成幻境,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到现在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到底是谁的错?叶绍清轻轻拍抚着孟千古的后背,听到身后的喧哗声大起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倏然转身,直接撞进田柚忧伤弥漫的双眸中。看见他一脸的惊慌,田柚竟还觉得不错,至少他再也不是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抱着孟千古时的坦然从容了,他现在还会惊慌,还可能觉得对不起自己。田柚感觉下一刻就会窒息,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她努力撑住自己,狠狠吸了吸四周的空气,身体好像置于一片混沌,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步,又好像不明白,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爱上叶绍清,对她而言是这辈子的劫难,即便如此还是在预料之时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现在遍体鳞伤,其实细细算来也怨不得任何人。混沌中一道白光闪过,田柚觉得身心整个放松下来,好像小时候每一次受到委屈或者遭受侮辱后的自我调节,如果不是这样前二十年她就疯了。没什么的,不过是被人欺骗,但绝谈不上背叛,所以还不算穷途末路,事到如今除了坦然面对再也没有别的方式。田柚好像找到了另一个出口,再次睁开眼时其中一片澄澈。安羽倾看到田柚从容朝叶绍清跟孟千古走去,想要上前去拦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现在任何人的介入都是没有效果的。背后是一群人紧张的眼神,田柚一身白色礼服,衬着那双沾着泪痕的容颜愈加绝美,风带起她的裙摆,好像盛开在世间的泣血白莲,原本就是这样倾城的女子。叶绍清下意识将孟千古护在身后,瞬间后又僵硬了身体,却从田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田柚站定在面前,叶绍清才反应过来,他尽量保持住镇定,沉声开口:“柚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偶然相遇,多说了几句而已。”
偶然相遇便抱在了一起,你侬我侬地即将错过订婚典礼也浑然不知?叶绍清甚至在心中想出了一系列田柚的质问还有歇斯底里,却见女人只是苍白着脸色轻轻摇头。叶绍清一颗心沉入谷底,从脚底涌起一阵寒意,这样的田柚让他害怕。田柚缓缓推开叶绍清,力道虽然轻但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坚定,叶绍清不明白田柚的态度,下意识退开,孟千古站在田柚面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抱歉,她也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是叶绍清说从今以后他们就真的成为简单朋友了,虽然料定了结局,但一想到从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是有些难以控制,这才跟他来了最后一次拥抱,没曾想就让田柚撞见了。“对不起柚子,其实我们······”孟千古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没关系。”
田柚不等她说完就打断,无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不错,这个世间的确存在太多误会,但也有即便讲清误会也没有办法原谅的时候。田柚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了手中的镯子,然后戴在了孟千古手腕上,声音清灵到好像并没有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在陈述事实:“千古,是我该向你道歉,害得你们分开这么久。但我现在看清楚了,希望不会太迟,也真心祝福你们。叶伯母那里你会太担心,其实她也很喜欢你,只是你太单纯了,不能在事业上给予绍清实际意义上的帮助,以后为人处世多留点儿心眼就好了,她会同意的,相信我。继续,祝福你们。”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镯子已经稳稳戴在了孟千古的手腕上,田柚拿起来打量了一下,竟还笑着称赞:“很好看,我戴着还有些松。”
孟千古这才惊醒过来,立刻挣脱田柚的手想要将镯子取了下来,她比田柚要胖一些,再加上万分紧张,一时间也没有取下来。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叶绍清倏然抓住田柚的胳膊,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眼中浮现淡淡的伤痛,沙哑着声音质问:“田柚,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柚直视叶绍清的眼睛,泪水虽然不决但再也没有男人所熟悉的心疼与无措,她好像看待一个普通人一般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叶绍清,我再也不要爱你,我们从今往后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叶绍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田柚,你想都不要想!”
“是吗?”
田柚眼角滑落一滴泪,“你试试。”
叶绍清毫不犹豫地吻住田柚,带着几分惩罚,却只感觉到那抹冰凉,竟是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无论他如何回应,面前的女人都没有半点反应。叶绍清最后放开田柚,愣愣地注视着她。田柚冲着叶绍清轻笑,笑意清浅温和:“叶绍清,现在相信了吗?我再也不要爱你。”
田柚的手从叶绍清掌心滑落,带着他再难以触及的温度,好像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为了自己着想,虽然冷着脸想要离自己很远,却还是在自己出事时第一时刻赶到自己身边的女人倏然不见了,她像是满身落雪的远行者,瞬间冰冷了他的世界,又决绝地离开了他的世界。田柚是找到了另一个出口,却是以彻底放弃叶绍清为代价,这个男人到底是让她寒了心,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热情,这次终于熄灭得一干二净。事后安羽倾回忆起来,田柚虽然身姿决然,却不见半分狼狈,更像是看通了什么事,眼中的释然让慕寒渊也不禁狠狠皱眉,也是那天慕寒渊冲着叶绍清冷声说道:“她若是寒心了倒还好办,可惜她现在生生拔出了那颗心,绍清,你们到底是错过了,既然放不下孟千古,就跟她好好在一起。”
那天过后具体发生了叶绍清已经回忆不起来,他发了疯一样打电话给田柚,每一次约她,只要女人有时间就一定不会推辞,见面的时候还能笑着问他要去吃什么,好像他们是相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一样。她没有像孟千古一样从A市消失,也没有像之前赌气那样急着去相亲,而是努力将自己过好,如同······如同从前的那些事情再也没有发生,从来没有爱过他一样。叶绍清努力撑着跟田柚在一起,陪着她逛街看电影,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他都在努力补偿给她,却再也不能在女人眼中看到半点涟漪。但叶绍清还是知足的,他的心弦现在就在一念之间,若是再出现状况之外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处理,至少现在田柚还在自己身边,只要守着她,总有让她重新接纳自己的时候。田柚辞去了“盛世”的工作,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小的公司,因为出色的工作经验和形象,毫无阻碍地被录用,在那里工作了一个月后,田柚开始跟公司一个追求自己的腼腆男生交往,对方比她小四岁,并且对她很好。期间叶绍清的相约田柚也没有推辞,而当叶绍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砸了办公室所有的东西,慕寒渊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叶绍清一脸颓废地坐在办公室中间,满手都是血,他砸了花瓶,伤了手,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