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学会辨人时,便深深喜欢自己眼前的女人,谈不上形容,只是觉得舒服,等到他再长大一些,便明白这是母子相连的效应,再再长大一些,他又得到了一个好听又可爱的名字——综综。综综从记事开始,身边围绕的只有三个人,妈妈,大干爹还有小干爹,至于那些从小照顾他的人,因为在综综眼中大抵长着一个模样,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记忆,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身边这三只长得太好看。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母亲带着他去往一个陌生城市,在那里他看到了几个同样好看的人,其中有一个面容冷峻却不输于大干爹一般好看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人知道,综综第一次见慕寒渊,心底是抗拒的,他曾经见过母亲暗自流泪的模样,并且问了大干爹是怎么回事,大干爹只是抱着他淡定离开,然后让他问自己的父亲,综综没有见过父亲,而他也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自己还有母亲面前,所以综综认为那是个坏人。可是看到母亲看向父亲的眼神,其中有他读不懂的汹涌情愫,综综虽然不明白,但是心中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母亲或许很喜欢这个男人。因为母亲生下自己的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不是很好,所以综综懂事后便打定主意:只要是母亲讨厌的,他都会讨厌,同样,要是母亲喜欢的,他都会喜欢。从那之后综综开始尝试接受慕寒渊,并且越来越喜欢这个父亲,慕寒渊身上有着慈父的疼爱,也有严父的严谨,不论综综想不想承认,他都打心底里仰慕他的父亲,那个无论任何时候都完美如天神的男人。“综综,快点儿过来,妈妈做了冰淇淋给你。”
慕寒渊沉声喊道。综综本来还陷入沉思的小脑袋立刻因为“冰淇淋”三个字而回到现实,从地上站起来连屁股上的土都来不及拍干净,扭着小屁股就往客厅跑。大神斜睨着综综端起桌上的冰淇淋就往嘴里送,到底是心里不舒服,伸手从综综手中拿过装冰淇淋的玻璃杯,上下打量了儿子半天,总算是找出了一处不满意地方:“综综,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先去换衣服。”
综综偏着脑袋看向慕寒渊,神情十分苦闷且为难:“爸爸,我能先吃完再去换衣服吗?”
大神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妈妈不是经常告诉你吗?要是手上不干净,吃东西是要拉肚子的。”
这些话要是对其他小孩子说或许能有点儿用,但是综综不一样,他虽然并不清楚爸爸为什么执着于不让自己吃冰淇淋,但是看得出爸爸心情很不爽。于是综综沉沉叹出一口气,扭着被安羽倾养的肥肥的小屁股扶着扶手“蹬蹬瞪”往上走。大神微微挑眉,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唉声叹气的?瞅了瞅碗中的冰淇淋,大神舀起一勺子就要往嘴里送,还没凑到嘴边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拦下,再一抬头,是安羽倾绝美中带着丝丝质问的表情。大神讪讪收回手:“我就是尝尝,尝尝而已。”
安羽倾将玻璃杯没收:“那也不行,等你感冒好了就行。”
这两天慕寒渊因为有点儿感冒却没有往心里去,导致第二天早上终于发烧到起不来,叶绍清几乎是被安羽倾一通夺命连环call扯到慕家别墅,给慕寒渊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说好好休息。于是大神自以为可以好好在家享福几天,却不想被安羽倾禁止这个禁止那个,连每天三餐都是白粥。综综换了身干净衣服,抓着扶手迫不及待地下楼,然后“蹬蹬瞪”跑到安羽倾面前,声音脆亮:“妈妈!综综的冰淇淋呢?”
安羽倾笑眯眯地将冰淇淋放在综综手中,柔声道:“都在呢,吃吧。”
综综更加欢喜地接过,不顾身后慕寒渊如麦芒般的目光,将嘴巴拌得直响。慕寒渊狠狠皱眉:“慕景尧,你最近胆子不小。”
安羽倾立刻制止:“慕寒渊你差不多点儿就得了啊,跟综综置什么脾气?”
大神下颚动了动,然后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不说话了。下午时分亚斯跟上官恒登门拜访,说是拜访不过是过来看看综综,用亚斯的话来说他真的是看够了慕寒渊,于是大神才睡下不久,客厅中就传来两个男人还有综综的笑声。亚斯将综综稳稳抱在怀中,深深为这个小崽子未来的体重担忧,怎么比之前还要胖了?“羽倾,你以后还是少让综综吃点儿,别真的到了年龄段反而瘦不下去了。”
亚斯费力地掂量了一些综综。安羽倾诧异:“什么年龄段?”
“泡妞的年龄段啊。”
“······”综综偏着脑袋听,他没太听明白什么叫做“泡妞”,但却经常听到小叔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并且是一副骄傲不已的模样,所以多听几遍综综大概清楚这是跟女孩子有关,所以此刻听到大干爹好像在说自己不受女孩子的欢迎,当即心里就不舒服了,据理力争:“干爹,综综可是很受欢迎的哦!很多小女孩都偷偷给综综送好吃的!”
“哦?”
亚斯含笑看着综综,碧绿色的眼眸荡漾出丝丝涟漪,看得安羽倾都微微一怔,众人都觉得上官恒雌雄难辨,其实让安羽倾来说,亚斯有时候比起上官恒还要来的动人妩媚,亚斯抓起综综的小手亲了亲,显得十分满意:“她们都送给综综什么了?”
综综闻言立刻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有巧克力,面包,饮料,糖果······”亚斯有些哭笑不得,听完综综的叙述后抬头冲安羽倾说道:“羽倾,是我冤枉你了,原来综综是让仰慕他的小女孩喂胖的。”
看综综一脸嘚瑟模样,安羽倾立刻出声打击:“你就听他胡说吧,不过是小女孩都吃不下去,所以才塞给他的。”
综综却十分不服气地扬高了小脑袋,大声说道:“是因为那些小朋友太笨了!”
亚斯唇畔的笑意愈加明显:“为什么会觉得那些小朋友太笨了?”
“因为老师讲的东西综综听一遍就明白了,可是那些小朋友好几遍都听不懂,干爹,综综都看得懂高一级的小书了。”
亚斯颇为欣慰地点头,他才不会承认这是因为综综是慕寒渊的种,而是因为自己在综综懵懂认事之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直忙着嗑瓜子的上官恒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向安羽倾,吐了吐口中的瓜子皮浅声说道:“羽倾,你儿子真变态。”
综综对“变态”这个词还没有涉猎,只觉得上官恒是在夸自己,于是坐在亚腿上摇晃得更加厉害。的确,除了上官恒,也就综综能在亚斯腿上做一做伸展运动。至于综综所说的学校里面的小朋友太笨的问题,最有发言权的应该就是综综的班主任,想来她应该是在教学十几年中第一次遇到了如此聪明的小孩儿,刚开始自然欢喜,可是到了后来就有些无奈。一个孩子如果太过厉害,作为大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挫败感,而综综存在的意义,其中一条就是给身边的大人足够多的挫败感。因为继承了慕寒渊跟安羽倾长相的特点,现在的综综虽然被喂得肥了一点儿,但是脸上已经明显可见日后的迷倒众人的潜质,于是能够吸引一些小女孩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因为她们在综综眼中几乎长得一个模样,所以尽管吃了对方很多东西,综综还是没记清楚哪个是哪个。但有一个却留给综综极深的印象,倒不是因为她给自己怎样的好吃的,而是她浑身有些脏乱地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刚才被其她小女孩欺负过,却扬起笑脸冲自己说道:“可以把你的糖果分一半给我吗?我好饿。”
鬼使神差的,综综答应了。而这件事情也是综综唯一没有告诉慕寒渊跟安羽倾的,他看得出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在同龄孩子中容易受到排挤,却并没有觉得她有哪里不好,更重要的是,综综记住了她的长相,这个即便被欺负了也会扬起笑颜的小姑娘,让他莫名地觉得舒服,好像每次看见爸爸时就笑得十分好看的妈妈一样。但是对于这种拓展人际关系的问题综综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于是晚上放学回家综综情绪显得十分低落,大神一眼就看出来,立刻拉着综综坐在自己腿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综综只含蓄说班上有个受欺负的同学,他觉得她很可怜,不知道要不要跟她一起玩。大神听完凝眉片刻,转头将视线落在安羽倾身上。不怪他不会教育孩子,实在是这种情况慕寒渊从小就没有遇到过,依照他的性子,不去疏远别人都算不错了,哪里会想到主动结交这方面。安羽倾觉得这是一个树立综综良好价值观的好机会,又从综综口中听说那位同学是个十分不错的孩子,于是立刻告诉综综,好孩子可以跟小孩子一起玩耍,不能因为其他小朋友的缘故就放弃对方之类的云云。综综听完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在心中坚定了跟那个小东西交好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