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还会用木料做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曾在她小时候给她用木材手工制作一个婴儿床,很精致,现在都还留在外面的厢房里。餐桌上舒清梵一直帮沈阿蛮夹菜,总觉得她太瘦了,需要多吃点。沈阿蛮看着外公消瘦有些疲累的模样很不忍心。吃过中饭后,王晋不过休息了一会,就又去了外面。家里就剩下舒清梵和沈阿蛮两个人,她忍不住开口问外婆:“我舅舅现在在Z市还是要从家里拿钱吗?”
沈阿蛮的舅舅王行知在Z市已经娶妻生子,Z市是众所周知的生存压力大,节奏快,和B市不相上下,王行知在z市买的房子几乎绝大多数都是沈阿蛮的外婆外公给拿的钱。而王行知已经在Z市上了好几年的班了,不仅一点积蓄都没有,还时常辞职,眼高手低的紧,到现在还的家里给他们拿钱供他们在Z市生存。她记得以前听沈母说过一嘴,说他舅舅就这个样子,还想着让他孩子以后出国留学呢。要不是沈阿蛮的舅舅是这么样一个人,她外公也不必这个年纪还得在外面到处找零工赚钱。舒清梵听了沈阿蛮的问话,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可不是,不然你外公也不用一把年纪还厚着老脸到处赚钱了。”
沈阿蛮实在不明白外公外婆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会教出像舅舅那样的人,妈妈也很好啊,偏偏就是舅舅,外公和外婆唯一的一个儿子是这个样子。要不是之前沈奶奶生病,她们家实在拿不出钱,说不定这几年他们家也都贴补给舅舅家不少钱了。到了晚上吃过饭后,沈阿蛮和外婆说了会话,就借口说出去走走,出了门。在外婆坚决的态度下不得不穿了件厚厚的呢子大衣。其实这边的天气要比B市温暖许多,空气湿润,还不至于冷到这个地步。不过她也没有违逆舒清梵的话。夜色迷人,轻纱般的薄雾笼罩着安静的小镇。小镇上的年轻人比较少,要不是会有游客过来,这个时间街上都不会有什么人。老年人们睡得都早,不过是七八点钟,街上的行人就已经很少了。沈阿蛮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沿着河边走,粼粼的月光在河面上泛着微光,有风吹过时,河面上的乌篷船就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走到拱桥上停了下来,纤手轻抚着拱桥的望柱头,垂着眸子,神色沉静。安安静静的夜色突然被打破。有男女嬉笑声朝这边走来。沈阿蛮恍然回神,她转过身,看过去。朝这边走过来的,似乎是一对年轻情侣。即使看见了拱桥上有人,他们说话也没有收敛顾虑。“……都说要是一对情侣,男的背着女的从这座桥上走过去,两人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女声娇俏又年轻,听着就有一股子娇蛮劲儿。紧接着男声就响了起来,同样的年轻,“得了吧,那都是穿凿附会,本地人随便编造出来吸引外地游客的,你还真信啊。”
沈阿蛮听了男生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果然还是年轻,对于永远对感情比男人认真的女人来说,在听到任何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长长久久的事情,都愿意去尝试。哪怕听起来多么的匪夷所思,没有常理。她想起在昱临山上,和那个男人一起写下同心锁,心下蓦地一痛,敛眉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沈阿蛮倚靠着拱桥的栏杆,一时间还不想回去,想等他们走了后再安安静静地在这待会儿。那对小情侣又拌了几句嘴,只是话语间都能听出两人的甜蜜,到了后来,男生也没有拗得过女生,只得背着她从这座足有两三百米的拱桥上走过。他们刚刚走过这座桥,沈阿蛮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来电号码显示是顾乙乙。沈阿蛮眸光柔和,接起电话。“喂,乙乙。”
顾乙乙此刻正站在沈阿蛮的公寓房门外,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人应,好在电话打过去沈阿蛮就接了,这才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啊?怎么不在公寓?”
沈阿蛮目光低垂,波光粼粼的河面看的时间长了有点怕人,她往后退了退,“我在我外婆家。”
顾乙乙的声音惊讶地高扬:“你怎么跑哪儿去了?也不跟我说声,你真的不去之前的公司了吗?”
沈阿蛮的声音相比顾乙乙就显得安静了很多,“不去了啊,我都已经辞职了,公寓的钥匙也寄回公司了,走得比较急,忘了告诉你。”
顾乙乙既然已经知道了沈阿蛮的下落,而且听她的声音也比那天她在公寓里听起来有力气了很多,两人又说了些话,就挂断了电话。沈阿蛮刚要收起手机,微信又响了一下,她看了眼,之前米悠悠在微信上问了她怎么忽然辞职,还换了手机号的事情,现在轮到唐逸露问了。不过唐逸露显然并不是单纯的关心她,她发过来的是语音消息,沈阿蛮犹豫了一秒还是点开听了。果然。语音消息响起唐逸露矫揉造作的声音,“阿蛮,你怎么忽然辞职了呀,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是不是要嫁进豪门当富太太去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了呀?不过最近关于恒嘉集团总裁的事情,你有没有看到啊?没想到秦总竟然是私生子哦,不过倒也没什么关系,人家毕竟还是容家的外孙呢,话说回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可一定要请我呀,不然我可不会再把你当朋友了哦。”
后面还有一条,只是沈阿蛮已经没有心情看了,也任性地没有回,只装作没看见。她怎么那么讨厌唐逸露呢。心情完全变糟糕了,沈阿蛮也不想再留在外面了。她往拱桥右边的街上看了一眼,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似的,可是看过去的时候明明没有人。沈阿蛮心里有点发毛。转身快步离开了拱桥,回家。……冷色调的总裁办公室里。秦嘉念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跟在他身后的温行远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文件上面是一个棕色的档案袋。然后就很有眼色地离开了办公室。这几天集团内外的事情再加上网上愈发沸反盈天的新闻让秦嘉念英挺的面容在迈进办公室后,难得的露出几分疲惫。其实沈阿蛮在离开公寓的那一刻,秦嘉念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若不是他的默许,她怎么可能能够顺利离开B市。秦嘉念抬手拿过放在文件上面的档案袋,在大班椅上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档案袋里把照片拿出来。很厚的一沓照片。每一张的主角都是沈阿蛮。从她踏出公寓开始,到她今晚独自一人站在拱桥上。也就是沈阿蛮在她外婆家里的情况没有被拍下来。事无巨细,只要是她在户外的时候,没有没被拍下来的。照片连在一起几乎都快成了图片剧了。只不过剧中主角只有沈阿蛮一个人而已。秦嘉念修长的手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手中的照片,低垂着的黑眸幽邃,明亮的灯光都照不进去。……一晃眼沈阿蛮在外婆家已经住了有一个礼拜了,每天日子过得都很悠闲,清净的让她几乎快要忘了B市发生那些让她难过的恨不得死掉的事情。只是有一点让她有点烦,每次出门都会有热情的大妈们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结婚这类的问题。这天舒清梵像是也想起了外甥女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之前还说有个小男朋友来着,她站在一旁看着乖巧地给盆栽浇水的沈阿蛮,态度慈蔼地问:“阿蛮啊,你之前的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外婆看看啊?”
沈阿蛮愣了愣神,她竟然下意识地以为外婆问的是秦嘉念,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外婆问的一定是马天祺,外婆怎么会知道秦嘉念呢。她停顿了的动作继续,翻了翻土,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我们分手了啊,他现在都已经结婚了,等我找到新的男朋友再来带给您过目吧。”
舒清梵以为是马天祺移情别恋抛弃了自家外甥女,她皱着眉,“是不是那小子变心了?阿蛮不难过啊,咱们找个更好的。”
沈阿蛮把盆栽都浇了水,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带着清丽的笑容,“外婆,您想多了,我们是和平分手。”
她搀着舒清梵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空了的水壶,往屋里走。舒清梵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们,还什么和平分手,像他们那个年代,即使是婚前没见过面,只要结了婚那就是一辈子,哪像现在啊,动不动就分手了。不过她不舍得说自家外甥女,肯定是那小子的问题,两人才那什么,和平分手。便体贴地没有再问。反而说起了别的,“阿蛮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外婆家经常和你一起玩的韦家小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