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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非忽略坐在车上跟他挥手的男人,走进店里后,快速的前往二楼,按照脑内列好的清单一样样的将己身的物品收拾妥当。他翻开书桌垫下的小信封,拆开看一眼。果然,已经没有了。杜父自从开始喝酒后,有几次被杜非发现他开始进入自己的房间找零花钱。于是杜非盘算着他会找的地方,放几张钞票,营造出自己的零花钱不多,都已经藏在这里的错觉。杜父发现后,以为杜非还没发现自己偷了钱,也没有找其他的地方,已经养成固定习惯,认为杜非只有一处藏钱的地方。杜非确认完后,转身移开衣柜,伸手在衣柜底下的木板抠了几下,一个另外的信封出现在他手上。他细数了一下里面的数量,确认没问题后,又来到书桌靠墙的位置,拿出第三个信封袋,把里面的钞票抽出,放进手上的信封袋里。装好钱、拿着存簿,又清点了自己的衣物与随身物品,杜非转身将门锁上。徐放已经下车,此时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正要拿起打火机点燃。“收好了?我送你。”

徐放见杜非出来,抬眼问。杜非置若罔闻,把钥匙揣进兜里,转身离开。徐放浅叹一口气:“你自己出去,我不放心。”

“⋯⋯”“我答应你妈会照顾你的。”

徐放垂下眼。提到母亲,杜非转头,眼神变得凌厉:“你见过我妈?”

徐放见对方愿意回应他了,趁机靠近:“在她出事的前几天见过一面。”

杜非的眼神带着苦涩,他看向地面眨眨眼,“她说了什么?”

“她听说你愿意跟我说话,便拜托我之后好好照顾你,她很担心你。”

徐放眼底也涌起一丝苦涩。这两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注意到杜母突然的请托可能背后有这样的情绪与打算,是不是就能想办法阻止这场悲剧。杜非低头沉默着,徐放也默默地吸着烟,两人站在马路旁,像两尊僵持着的雕像。不久,杜非的脚步移动。他缓缓走到徐放的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身坐进车内。徐放站在外面,又点了根烟,等他燃烧殆尽后,才将剩下的烟蒂收进烟盒内,转身走回车内。车内的杜非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腿上堆满了卫生纸,徐放不看他的眼,扭转钥匙,自顾地说着:“你前面的袋子是垃圾桶。”

温以瑞前阵子发现徐放习惯性把用过的卫生纸等都塞进饮料格里,下车时再将垃圾一把抓起,带回家里丢掉。她觉得这样有点麻烦,便搜集了一些用过的塑胶袋,放在置物格里,告诉徐放这可以用来当垃圾袋,满的时候再一并丢掉。杜非依言把卫生纸通通丢进垃圾桶里,又抽了张卫生纸,擤着鼻涕。徐放开到路口,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杜非。杜非瓮声瓮气:“往右。”

“往前一直开。”

“往左弯进去。”

“左边那条。”

最后徐放把车停在一件旅馆门口,问:“住这里?”

杜非点头。见杜非自己有打算,徐放便也点头:“行,那你进去吧,有事就叫我。”

杜非道了谢,下车前又转头问:“你明天,能来载我吗?”

对上杜非的眼神,徐放了然:“去你妈妈那里?”

“嗯。”

杜非抿着唇。“没问题,我明天早上八点到。”

徐放敲敲方向盘,盘算一下时间后定下时间。约好时间后,杜非放心的下车,徐放坐在车里看他办理手续后上楼,才将车开离。隔天,徐放提前到旅馆门口等待杜非,等待的时间见巷口有个小摊,便将车停在格里,下车买了两人的早餐。杜非下楼时,徐放在车里吃着热腾腾的包子跟豆浆,见杜非下来了,他招招手,招呼:“过来吃早饭。”

杜非刚睡醒的样子,声音还没开嗓,有点哑,他温吞的道了谢后,拿起另外一个包子开始慢吞吞的进食。昨晚徐放已经跟涂清源要了杜母所在的殡仪馆位置与资料,他径直将车开到馆内,带着杜非到灵堂。昨天还在车上偷偷擦眼泪的杜非,今天到了灵堂却很镇定,上香后,便坐到旁边的座位,折着要用的莲花与元宝。杜母的灵堂冷清,或许是因为案件,并没有几个亲戚过来祭拜,杜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葬仪社的人倒是留了几个人守着灵位,见杜非来了,他们便自发地围着杜非,教导他接下来的仪式。徐放也跟着上了香,随后坐在一旁看着杜非折纸。不久,有几个看起来已快迈入老年的男男女女走近,葬仪社的人见到这几个人,脸色忽然变得有点难看与紧张。看见杜非,其中一位女性激动的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杜非被吓得双目圆睁。“她活该死掉!你也该死!!”

她激动的喊着。徐放反应过来这群人的身分,快速站起,挡在杜非面前。他沈声道:“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但家属是无辜的。”

“你也是他们家的人吧?你们怎么那么没有良心!”

后一位男性见前面的女性被徐放拉扯开,向前搀扶住女人,扯声喊。几人又嚷了几句难听的话,徐放担心杜非的情绪,便一直挡在杜非面前,承受着受害着家属们的怒气。杜非低着头不发一语,双唇因为这些诅咒般的话语而颤抖着。即使是之前街坊邻居之间的流言蜚语,他也告诉自己,别去管就行了,也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过。第一次直面着攻击力十足的冲突,杜非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着,耳边嗡嗡作响,他只觉得吵。吵得他想发火。几次眨目,杜非把自己的情绪压下,见徐放的背影,像个大哥一样,帮他挡住了那些家属指着鼻子的怒骂。杜非眼眶突然发热起来。这个人不用承受这些的。该承受这些压力与谩骂的是他,徐放却因为母亲的一句嘱托,便认真的执行着,把自己当做是杜非的大哥一样,保护着他。杜非戳了戳徐放的背,徐放转头看他一眼,带着安抚。他出了点力,将徐放的身子微微推向一边,接着向这些家属九十度弯腰鞠躬。他看着地面:“真的很抱歉。”

有家属嗤了声:“道歉有什么用?”

杜非没有直起身,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道歉没办法让您的孩子回来,但我还是得道歉。”

徐放眼眸动了动,退到一旁。受害者家属们闹了一阵,杜非只是一直鞠躬着,接受着对方的骂骂咧咧。也有家长想要动手的,被徐放给挡了下来,好声劝:“动手得上警局的。”

他便收回手,嘴上蹦着难听的词汇。驻在殡仪馆的警方听到通报,连忙过来维持着秩序,这些人员才三三两两的离开。徐放确认这些人都已经离开现场,才站在杜非身旁,等着他起身。见杜非迟迟不起,徐放蹲下身,看着杜非淌着泪水的脸,温声鼓励:“你做的很好,很勇敢。”

葬仪社的人也来到杜非旁边,把杜非扶起,一边叨念:“他们一天来好几次的,每次都骂的很难听,别放在心上,逝者已逝。”

杜非哑着声:“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葬仪社一位西装口袋内露出靛蓝色手帕的男生从旁边桌子抽了几张面纸递过去,不甚在意:“不麻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另外一个葬仪社的姐姐也在旁边温声安慰:“我们这一行也算是见过几次世面?这小事别放心上。”

几人自我解嘲了几句葬仪社见过各式各样的案件,气氛渐渐又和缓起来。待了一天,所幸这些被害者家属没有再次过来大声嚷嚷。确认了两天后进行仪式,徐放便带着杜非离开,准备先吃个晚饭后再把他送回旅馆。一路上,杜非看着窗外,徐放放任着让杜非自行消化情绪,车上放着轻音乐,试图消融一些车上沉重的气氛。徐放下车买了两个素食便当,又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将其中一个便当递给杜非,开启话题:“丧葬费的部分你怎么打算?”

“我算过了,目前身上的钱加上妈妈存折里的余款,够付清了。”

“付清之后你身上还有钱?”

徐放扒拉着便当。杜非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些,他咀嚼着菜梗,吞下去后才开口:“还有,妈妈留了不小的数目,我昨晚确认过了。”

杜非自己有打算,徐放也就不插手了。他转移话题:“办完你妈妈的事,你要去工作吗?”

杜非点头,“我打算到社福机构询问就业。”

徐放打了预防针:“你得有心理准备,今天这些人有可能未来也会跟着你。”

杜非沉默着,阖上眼皮做了几个深呼吸,声音还是有点害怕:“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徐放垂下眼皮,沉默着扒着饭。他也不知道。人生有很多事,发生的当下总会想着,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但他也只能相信着,相信这些事总有一天能变成成长的养分,自我开解总比困在原地强。杜非咬了咬唇,把眼泪逼回眼眶后,再次跟徐放道谢:“谢谢你。”

“没事。”

徐放打开手机,划拉几下。温以瑞传讯息问徐放回去了没有,如果回去了记得先把她准备在桌上的水给喝了。虽然温以瑞学着化学这种科学科目,但本身还是带着信仰,昨天便在徐放口袋里放着红包袋与绿色的叶子,今天好像还准备了庙里的水。徐放带着无意识的微笑,回了句收到,还没到家。手机对面的人大概刚好在滑着手机,很快回覆,开车注意安全!今天沉闷的心情,却在温以瑞的几句话下,就把这些乌云全都赶跑。徐放好心情的收起手机,专注的把剩下的食物扫光,留给杜非一句慢慢吃后下了车。这几天跟温以瑞正式开始交往后,徐放便常找温以瑞吃晚餐,吃饱后两人会在餐厅或是家里附近消食。如果两人没有一起吃饭,也会在吃饱后,聊着电话,隔空散步。恋爱真好啊,徐放点着烟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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