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颜好与钟律决定去附近的商场消消食。徐放跟温以瑞则决定在家附近的公园走两圈后,回家看看电影。月色高挂,朦胧的月光洒落在草地上,一旁的游乐器材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耍,家长们在一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时不时提醒一句。温以瑞想着自己的规划,想着要怎么告诉徐放,让他安心。便有点心不在焉。徐放看在眼里,安静的等她思索完毕。温以瑞顺理好自己的思绪,开口:“我的导师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写推荐信,让我申请Z城的大学。”
“那很好。”
徐放讶异了一瞬,转而露出骄傲的神色。他的女朋友,是个令老师放心的好学生呢。温以瑞以为徐放会不安,或者会因为接下来的距离考量而有其他的问题。没想到对方称赞了她一句后,便没了下文。温以瑞既放下了一颗大石,同时又升起了一点不知从而来的别扭的情绪。她盯着路上的小石头,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看她突然沉寂下来的样子,徐放想她的正题果然不是这个。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他的心跳又微微的加快,紧绷起来。等了一会儿,温以瑞毫无动静。徐放小心试探:“是还有其他事吗?”
温以瑞瞟了他一眼,后又转盯着地面,嘴微微掘起。徐放决定主动哄哄她:“对不起嘛。”
对不起我偷偷把你平常三两下就喝完的鲜乳变成了小盒的包装,别生气了。温以瑞抽抽鼻子。徐放听到细微的抽鼻声,慌忙道:“我去补买大瓶的就是了!”
说什么啊?温以瑞抬起泪眼,黑白分明的眼蒙上了一层薄雾,微微下压的眉眼透露出主人的疑惑。她眨眨眼,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徐放的手指挑掉她眼角眨出的细小泪水,又安抚性的摸了摸她散下来的发。温以瑞闷闷的:“你好像没有像我这样舍不得你。”
前阵子的焦虑,从考虑怎么开口,到思考未来要怎么维系。这些问题是温以瑞从未有过的,她总是被照顾的很好,家里的宠爱让她不必烦恼距离所带来的问题与恐慌。现在之前,她的每一步都规划的清楚而稳健,这是第一次,她想要前进时,却伴随着强烈的不安与恐慌。徐放听罢,意识到温以瑞所不安的为何。他忍不住笑,笑中带着被需要的满足,也带着没意识到对方心意的愧疚。于是他先道歉:“对不起。”
温以瑞鼻头又红了,她深吸一口气,手肘倏地捂住双眼,哽咽道:“你道歉什么嘛?”
从他刚刚的表情,温以瑞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想得太多,对彼此、对未来都太没有信心。该道歉的是她才对,他没有错。徐放把温以瑞的手轻轻拿起,握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擦去温以瑞滚滚落下的泪水,很烫,温度从指尖传到了心上。“对不起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安,但我觉得,你能去创造自我成就感,是一件很棒的事。”
他扶正温以瑞低下的头,双眼对视着,“距离不会是问题,我保证。”
温以瑞想停下哭泣,却怎么样都停不下来。一个人思考时她也想过,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两人分手。于是她在讲述的时候,也无意识的装起自己的盔甲。但眼前的人,用她看过,最温柔的眼睛,告诉她,她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用保证,卸下了她装备在外的武装,然后,轻轻的拥她入怀。看着眼前泪滴大颗大颗掉落的少女,徐放又想笑又心疼。想要止住她不断滚落的金豆豆,徐放开始快速思考起最近看见的笑话。他拍拍温以瑞的背,轻柔的帮温以瑞顺着气。炎热的夏日,蝉鸣与车流声融为一体,带来独特的交响乐。公园内一角,情侣相拥着,像是不畏空气中散发的热气。伴随着徐放身上挟杂一点汗味的肥皂香,温以瑞感受到徐放的喉咙微微震动,声音传下:“对不起,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温以瑞抽着鼻子,平复着呼吸,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话语继续传来:“其实我不是人类。”
温以瑞的头顺时针转动,看了他一眼。他看着她的脸,一脸真诚:“我是一种贝壳,叫沃市泥德堡贝。”
她终究忍不住,嘴角咧开,露出整齐又白净的八颗牙。刚刚还饱含泪水的杏眼,此时弯成好看的样子,泛红的眼尾还能看到一点未擦拭干净的泪光。徐放见温以瑞忍俊不禁的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低下头,含住那红润的唇。轻轻的吸吮着,末了,温柔的轻咬了下。他的声音有点哑,说道:“刚刚我想,你继续哭的话,就亲你好了。”
但你停止哭泣,笑起来的样子,也同样让我心动不已。所以,“你停下了,还是要亲的。”
他无赖的道。温以瑞的心情终于完全好了起来,笑着骂了句:“好像流氓。”
徐放正气的道:“自信点,把像去掉。”
又相拥了会儿,温以瑞从他怀中抬起头,提议道:“好热,我们去吃冰吧。”
拿着两根雪糕,他们找了个干净的木凳子坐了下来。温以瑞问:“杜非那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徐放咬着嘴里的半巧雪糕,无奈:“只能这样了,听说他当场用电话报案自首。”
温以瑞感到可惜,不禁叨念:“他不是还有很好的人生吗⋯⋯”听徐放说起杜非这个人,温以瑞觉得他像是一个想要抓住光,想要脱离黑暗的人。好不容易,他的母亲替他将灰尘尽数拂去,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从此,成为一个纯粹干净的人。结果却不尽人意。徐放的眸色暗深,像是看不见底似的,酝酿着细小的、复杂的情绪。连续两件案件的办案手法与他的书有关,警方尚未发觉到其中的关联,因此对他的警惕还很放松。若是再有一桩案件与他的书有关,他都不知道该先感谢幕后黑手的抬爱还是先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徐放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巧合。因果循环,环环相扣,其中不可能有任何一环是莫名产生。温以瑞察觉身旁的人情绪低落,赶紧转移了其他话题。徐放嘴角提起,暂时放下心中的思绪,陪着温以瑞慢慢吃完雪糕。-徐放申请了杜非的探监资格。顺利通过后,徐放依着日期来到看守所。他安静的在房间里等待着,十指交扣着,身姿闲逸的靠在椅背上。等了一会儿,只有狱警进入房间。他面无表情的道:“犯人拒绝会面。”
“我知道了,谢谢,辛苦了。”
徐放有礼道。他心里在来之前便已预设过此结果,本就是抱着如果见到面就是赚到了的心态来的。说实话,徐放也不知道会了面后,自己该说什么。是该替杜非的母亲骂骂他,还是该替自己所付出的关心说出那些恨铁不成钢的话。但这些善意,从来就不是抱着要有所回报才付出的,现在若拿出来说,除了将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貌似也没有什么用。从看守所出来后,徐放联络了涂清源,约了他跟夏肖在书店见面。最近结案在即,报告要补的很多,涂清源约了一个礼拜后他跟夏肖的特休时再聚。三人坐在书店的老位置,涂清源不禁感叹:“开个店就是好啊,隐私有了,咖啡钱也省了。”
徐放笑着举起杯子,附和:“我本来也没想到可以省下这钱。”
他看向恹巴巴的夏肖,问:“还没缓过来?”
涂清源代为回答:“别管她,不知道遇到什么事儿了,回来后天天没精神。”
夏肖缓缓吐了一口气,闷道:“我快累死了,卧底真的,我到现在还怕回家被暗杀。”
涂清源随口:“你也别想太多,我们都有派另外的警力在妳那里。”
徐放感觉夏肖大抵不只是因为怕事,如果是因为怕事的话,又怎么可能在一开始就愿意担任这次的人员。徐放抬眼,关心的视线轻轻扫过夏肖的脸,“遇到什么事了吗?”
夏肖想起自己在助理办公室看见的事,但当时又没有找到证据,难以定夺。她深思着是否要将事情托出,涂清源插声:“你别是卧底爱上对家了啊。”
夏肖眼眸微动,想起某个还在会馆当打工人的男子,嘴角提了提。涂清源见状,喊道:“我去,别吧,你真爱上敌人啦。”
夏肖挑眉,回嘴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大忌。”
徐放眼神微微暗下,转移了话题:“这次案子就这样结了?”
涂清源苦笑:“是啊,可惜就断在这里,但又没有其他证据了。”
夏肖咬唇,想了想还是决定道出:“我在助理办公室,看到时政强暴新进助理。”
涂清源与徐放的眼神严肃起来,徐放沈声:“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