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连心爱的女人都要离他而去。“傲,你振作点。简梦琳不是还活着吗?再说了,厌食症并不是绝症,并非无药可治。只要解开她的心结,她的病自会不药而愈。”
如果是以前见到南宫傲这个样子,他必会狠狠嘲笑一番。可现在他真替他悲哀,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心底一直住着一个善良的天使。哎,他果然是当不了坏人。“她的心结在我,可我不能娶她。”
说着,抓起酒杯将里面最后一点酒饮尽。“兄弟,这个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拍了拍他的肩,别的事他可以帮忙,感情之事,饶了他吧。他可是不婚主义者。干嘛要结婚啊?多个女人,再多几个小萝卜头,多个束缚自己的责任。天啊,光是想想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像现在这样多好啊。该吃吃,该玩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家里那两老头成天唠叨,不过,应付他们总比找棵树吊死要好得多,也简单得多吧?“算了,我送你回家吧。放心,天塌不下来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
半弯下腰,将南宫傲一只手搁在他肩上。“喂,你小子怎么这么沉?”
夏北堂抱怨着,仍是认命将他扶了出去。此时酒劲上前,南宫傲的意识渐渐昏沉,嘴里喃喃道:“若若,若若,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终于将南宫傲甩上车后座,夏北堂说了句酸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
说完,浑身一激灵,他快被酸掉牙了。简梦琳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连喝水都会吐,只能依靠点滴维持生命。所有医生都说她是心病,不是药物可以治疗的。南宫傲几乎是守在医院里,不敢离开。他怕稍有不慎,简梦琳撒手人圜,那么他将后悔终生。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面对王敏之的辱骂,身体和心灵承受着双重煎熬。更重要的是,他没了简若羽的消息。她不肯见他,一天一条短信求他娶梦琳。说他才是梦琳心病的源头,只要他肯真的娶她,她就会好的。还说,如果她姐姐有个意外,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自己。每一条信息都是一根尖刺,戳得他遍体鳞伤,在他惊惶不安的心上又重重插了一刀。“梦琳,你醒了,想不想喝点水?”
床上的动静将他从一个人的痛苦沉思里拉回现实,忙上前,弯身问。简梦琳已经虚弱得连说话都气若游丝,很轻微地摇了摇头,干裂的唇而她的启口而渗出血来。南宫傲忙用棉签蘸了水为她润润唇,简梦琳扬起感激的笑。没有说谢谢,而是把精力放在自己要说的事情上。她现在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我,想,见……若若……”短短几个字,说得无比艰难。“梦琳……”南宫傲蹙起眉,他搞不清楚她现在的目的。她伤的是身,若若伤的是心,一点都不比她轻,甚至重上千万倍。“放心……我不会……说……伤人的话……你可以在……旁边……听……”每说一个字都无比困难,要喘息良久。脸瘦得只剩下骨头,衬得眼睛更大,里面的坚持让南宫傲妥协了。他不知道让她们见面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只知道现在的若若想见梦琳。蜷缩在床上,简若羽双手抱膝,盛夏七天,没有开空调,她却冷得瑟瑟发抖,丝丝寒气仿佛从骨头缝里钻进钻出。放在身侧的手机一直响,屏幕上跳动着南宫傲的名字。她没有接,任由熟悉的铃声幽怨响起再伤感停止。从各种渠道她知道姐姐患了严重的厌食症,已经病入膏肓,或许撑不了几天。她不敢去想像如果姐姐的离世,她的世界会怎样。她只能一遍遍祈祷老天,别这么残忍,轻易带走一个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孩。每晚南宫傲都会给她打电话,但只要响过三遍她不接便停了,今晚却是坚定。仿佛在与她比赛耐力,非逼得她投降不可。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跃入脑海,会不会是姐姐出事了?慌忙去抓手机,情急之下,手滑,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熄灭。简若羽忙捡起来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没有摔坏,只是电话停了时忙回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南宫傲便接起。简若羽急急忙忙问:“是不是姐姐出什么事了?”
“梦琳还好,她想见你。”
南宫傲也不拐弯抹角,现在他们之间除了简梦琳已经无话可说。只有围绕着简梦琳,她才愿意同他说几句话。“我……”本能开口想拒绝,她没有脸去见她,更怕她见到自己会心绪起伏,造成什么可怕。不,她不要姐姐有事。“是梦琳执意要求的,她说有话要当面跟你讲。若若,别躲避了,你不是也想见梦琳吗?”
一句话戳破她心理最后一道防线。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呼吸急促,陷入两难的挣扎里一时做不出决定。南宫傲也不逼她,只静静等待。话筒里只有彼此或急或缓的呼吸声,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简若羽沉重的声音才响起:“好,我去。”
说完,迳自挂了电话。仿佛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抬眸望向窗外的月亮,幽幽月华洒下万顷光芒,如一根根细针扎着她的心。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停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