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仪宛如丧家之犬,艾舞纱再度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得几乎快背过气去,才稍稍止住。接过女佣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慕容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说你跟猪一样蠢,我真的污辱了猪啊。”
“你要井紫妙做什么?”
只要艾舞纱亮出她手上的证据,殷炽焰是万万不会娶她了。那么,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慕容王室。只要紫妙没事,她才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如果紫妙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后半生就真真毁了。“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声音嗲嗲的,风情万种。眸中却流露出浓浓鄙夷和嘲讽。“艾舞纱,你究竟是谁?和井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难道,你就不怕井尘报复吗?紫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她不想拐走紫妙的,但她不能不听话。一旦艾舞纱将录音带交给媒体,她就彻底身败名裂,世界之大再也不会有容身之处。所以,她必须只命于她,她反抗不得。“是吗?唯一的女儿吗?那我又是什么呢?”
艾舞纱妖媚的脸上笑得更加讽刺,躺在沙发上,慵懒又放纵,就像个离经叛道的不良少女,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你也是井尘姑父的女儿?”
慕容仪这次真的吃惊不小,不,井尘姑父跟姑姑那么恩爱。他们可是S国的模范夫妻,许多人艳羡的对象。井尘多金,深情又专一。结婚二十几年,从没有闹过什么花边新闻。每次出席活动,他都带着长公主。公主不舒服或有事不能参加的活动,他宁可被取笑,也绝不带其他女伴。这样的男人,好丈夫的代表,居然有一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私生女。到底是他心机过深,还是保密功夫做得太到位?“我的父亲的确叫井尘,你很惊讶吗?我们长得不像吗?哦,大家都说我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父亲的智慧。”
自夸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慕容仪被这突如其来震撼的事实惊得吓得后退了三步,她是井尘的女儿,井尘的女儿。难怪,她敢绑架紫妙。她有那么多钱,聘请了许多保镖为她卖命。原来,她竟是井尘的女儿。那么,她绑带紫妙想要做什么?内心翻江倒海,震撼得难以自抑,慕容仪掐痛了自己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想不通艾舞纱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想杀了紫妙,让自己成为唯一?”
慕容仪心底最害怕的事。艾舞纱脸上始终挂着叛逆的笑,嘲笑着世人,嘲笑着自己:“你觉得我有你笨吗?”
被讥讽了一句,慕容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懂。她现在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她无处可逃,必须隐。见慕容仪沉默了下来,艾舞纱突然想说话了:“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啊?”
自顾自地说,她只是要一句开场白,不需要慕容仪的同意。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沙发上,下巴枕着手臂,媚眼望向窗外,神思游移,飘向很远很远的童年。在她刚有记忆的时候,她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只是,爸爸很忙,经常出差,好几天才能回来一次。可是,爸爸对她很好。每次出差都给她带许多礼物,都是当时最新最好的玩具,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她和妈咪住的房子也好漂亮,有很多人服侍着她们。她过得很快乐,只有一个小小缺憾就是爸爸太忙了,如果爸爸可以不工作,成天陪着她和妈咪,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渐渐长大,她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一开始她发火,她生气,她将说她妈咪是小三的佣人通通赶走。她妈咪才不是什么小三呢,她也不是私生女,她有家,只是爸爸太忙了。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她再也自欺不了。开始有人骂她是野孩子,没人要,她哭着说不是,最后演变成了打人。当她被打得伤痕累累,回到家却没人安慰时,她终于意识到了,她就是别人口中的私生女,一个只能隐藏于黑暗中,见不得光的孩子。她所谓的幸福只是一个个装着她幻想的泡泡,一遇到风就碎了。后来她学会了沉默,学到了独来独往,上学不跟人说话,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己跟自己玩。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别人都是外人,不是亲人。只要爸爸妈妈疼爱她就好。他们不能在一起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要做一个乖小孩,不让他们担心。妈咪创立了一个化妆品品牌更忙了,成天不着家,爸爸也很少回来了。除了一堆佣人,家里冷冷清清,再也没人关心她了。有一次她感冒了,妈咪匆匆忙忙回来,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爸爸也回来了,陪了她一天,给她讲故事。可是,等她病好了,孤单的日子又重复了。于是,开始想方设法将自己弄病,大冬天开着窗,不盖被子睡觉,或是将自己泡在冰水里。她的病一次比一次严重,妈妈爸爸的回应却一次比一次冷漠。直到有一次她重感冒,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单了,妈妈爸爸都没有出现。她终于彻底绝望了,装可怜换不来真心的爱。同情和怜悯都是短暂的,如同她的泡泡,一碰就碎了。渐渐的,她接触到了社会,一些和她一样年纪,一样身世的男孩和女孩们。她们玩在了一起,寻找刺激又有趣的玩法。她仿佛又重新找回了快乐,可这只是一种麻痹自己的方式。喧哗过后,她益发孤寂。如此周而复始,她觉得人生已没任何意义。直到最后她遇见了殷炽焰。爸爸感情上亏欠了她,可物质上他从不吝啬。她在玩伴中一向是很受欢迎的,哪怕他们只是贪图她的钱。殷炽焰不同,他对她的钱不屑一顾,对她的美,也不放在眼里。他越是不在乎,越是能激发她的好胜心。一开始只是一种好胜心使然,最后却上了瘾。她真的爱上了殷炽焰,爱到不可自拔,爱到甘愿为他做一切事。终于,她如愿以偿成了他的女人。可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可能娶她,他能给她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却给不能承诺和名分。艾舞纱表情淡淡,语调淡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慕容仪却惊得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以艾舞纱这个叛逆,疯狂,执拗的个性,她又怎么能容得下把炽焰身边有别的女人?她看似蛮不在乎,甚至是游戏人间。但她对殷炽焰的执念却已深入骨髓,只要殷炽焰能爱她一秒,就算要她粉骨碎身,她也没有怨言。越是了解艾舞纱,慕容仪越心惊。她爱殷炽焰爱得如痴如狂,又怎么能容得下觊觎他的女人?“慕容仪,这个故事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轻轻柔柔地问,脸上始终挂着嘲讽世人的笑。“艾舞纱,我们是同一类人。我理解你的感受和心情,我们何不合作呢。只要你肯帮我,我必让你获得殷炽焰的心。”
慕容仪诱惑着,她知道什么金钱,名利,地位,艾舞纱通通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殷炽焰的真心。“哈哈哈哈……慕容仪啊慕容仪,你落到今天的地步,真是不值得同情。你是自己笨死的,别怪别人。”
声音很轻又媚,讽刺得慕容仪脸上红白交加。“我现在不跟你口舌之争。你以为你抓住我的把柄就能完全操控我了吗?你想过殷炽焰的感受吗?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所做所为,又岂会不知道你也有份?艾舞纱,我们到底是谁太天真?现在S国上下都知道殷炽焰即将迎娶我,你想让他没有新娘,在全世界人面前丢脸吗?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他知道了会不生气?你还是那个一直活在幻想里的人。”
慕容仪豁了出去,像艾舞纱这样偏执的人,你越是软,她越觉得你好欺负。果然,艾舞妙沉默了。慕容仪逮到了机会继续游说:“我们是同一类人,现在更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现在窝里反,只有让我们恨的人,欺负我们的人得意而已。艾舞纱,井紫妙已经给你带来了,任你处置。你放我回去,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挑了挑眉:“哦?放你回去和炽焰结婚?”
“殷炽焰不是已经明确告诉过你了吗?他无法给你名分。”
慕容仪急了,艾舞纱就是个疯子,大疯子。“不,现在不同了。只要父亲承认我的身份,我就是井家千金,怎么会配不上炽焰?更何况他知道全世界只有我最爱他,我才是那个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艾舞纱眸中渐渐呈现出了疯狂。慕容仪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不能栽在一个疯子手上,不可以。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