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如果这个世界有谁会让我在这初冬的日子,倍感严冬的寒冷,那么,好吧,此人坐在炉前,携着众妃,笑意堆砌。环顾四周,没有东后娘娘,只有西后的谈笑轻吟,众位宫妃的连声附和。紫意说帝宫有旨,声称:东后寝宫设宴小聚,携众妃赏梅,特请太子妃前来相聚。现而今,我坐在西后的寝宫,一群女子围着一个大铁笼,欣赏的自然不是腊月冬梅,也不是祥瑞之兽,却是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笼中,一虎,一豹,一鹿。我从来不知道,温婉的后宫女子竟然喜爱如此血腥的搏杀,她们欢呼的尖叫,放纵的姿态,全然没有了初入席时的端庄,是后宫的生活压抑至此,还是她们本性如此,抑或是西后的诱导能力太过高强?笼中的豹子一个转身扑,一爪刨向了老虎的眼睛,再看那老虎,一个仰身滑,豹子的肚皮处早已一道血口。此刻的小鹿,毫发未损,一路沿着笼子奔跑,胆颤心惊,可怜的小家伙,还不知自己所困之处是个笼子吧,惊恐的眼神,绝望而不安。“嘎,嘎,嘎,嘎,嘎——”石斛焦灼不安地叫了起来,看来连石斛都看不下去了呢!原本石斛的叫声在这放纵的大殿之中根本起不了波澜,直到——“看来太子妃的白雕也想一显身手啊!”
西后脂粉堆砌的脸,直直朝向了我。“石斛,休要放肆!”
我大声一喝,石斛倒也安静地听话。我从来不曾这般大声喝它,心中自然免不了一阵酸疼。“儿媳的白雕不懂事,扰了西后和众位娘娘的兴致,玉儿这就送它回宫!”
虽然凤胤不是西后所出,但她同样贵为胤后,自然我就成了她的儿媳,一如她当年送碧玺时所说的那般。本以为这会是可以不着痕迹告退的机会,可在西后这,全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素闻西后是从一个庶出的小姐身份一跃成为如今胤国最尊宠的女人之一,要说没有手段和眼力,怕是没有人会信吧。美丽邪魅的嘴角,一抹无痕的蔑笑。“素闻太子妃的白雕能懂人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此雕可是睿王为太子妃专门训练的?”
“儿媳回娘娘话,是儿媳的一个朋友所赠!”
说子衿是朋友,一点不为过吧!“朋友?”
又是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太子妃交友甚广啊,连这隐国灵物也能收为自用,看来太子妃的朋友一定不同寻常,自是贵不可言之人!”
“隐国?”
众妃此刻忽然失了观摩的兴致,目光齐刷刷射向了我。“可是那个‘南胤北隐’的隐国?”
不知何人,一语惊呼。我从来不知道这“隐国”两字,在这深宫中会引起这般的波澜。“这谜底自然太子妃是不会告诉我们的,或者睿王知晓,而太子妃只是被蒙在骨里而已!”
听着像是为我解围的话,可似乎如鲠在喉,浑身难受。隐国,就是那个有“玉面佛”隐皇子的隐国!就是那个爹说的是胤国统一天下最大阻力的隐皇子?一抹冷笑!我想,我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不会有交集!现下的豹子和老虎均已伤痕累累,“呀,小鹿也会伤虎啊!”
不知又是何人呼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全又移回了笼中。小鹿趁着老虎和豹子身受重伤之际,竟然有鹿角狠狠地顶伤了它们。反抗,是一切生灵的本能!子衿送我的雕,怎会和隐国有关?一个久居深宫的皇后,消息自然不会太过正确。如果此雕有问题,那么精明如我爹,多疑如凤胤怎会不知?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我觉得眼前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我从来不喜欢这般血腥。“依太子妃之见,这笼中争斗的下场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小鹿怎可比拟那池鱼和渔翁,处境也未免太过不同了吧!“儿媳驽钝,实在是看不出这结局!”
既然不知问话者的心意,还是避而不答的好。“太子妃果然聪慧,四两千斤,便将问题又丢给了本宫!也罢,这鹿死谁手,本宫心中自有分晓!”
但见西后一挥手,一个大力士从石柱后提了把大刀走出来,手起刀落,在看笼中之物,已然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众人皆惊,谁会想到这场困斗是这般结束的?众妃没了初时的端庄,没了方才的兴奋,眼里惊恐,浑身瑟斗。西后,果然心狠手辣。“扰了太子妃的心性,本宫抱歉!”
我的脸色早已扭曲,我不喜欢杀戮,何况这般残毒。“只要娘娘尽兴即可,儿媳无妨!”
我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话语尽量放慢速度。“今日之宴便到此吧,太子妃留下一同用膳吧,其他娘娘各自回宫吧!”
后仪之势,再看那些娘娘,不知是怕西后,还是怕那一笼的血腥,很是自觉地匆匆而去。大殿之中,西后,我,石斛。良久无语,眼角的余光微微瞟到西后,她神态镇定,双目望着殿门,似在等着什么?机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久久未着痕,岂止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