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这碗粥并且在她的面前蹲下的时候,她便有点惊诧了。谭又盛缓缓蹲下,那双好看的眼眸温柔地看向她,这样的谭又盛倒是有点让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宠她上天的谭又盛,但是现在,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将那个温暖如春的他找回呢?她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个性是可以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曾经的谭又盛幽默,温暖而且善良。可是后来的谭又盛冷血,无情并且做事不留余地。而她一直很自责,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她,谭又盛才会有这样惊人的变化。谭又盛拿着碗中的勺子轻轻搅了搅,然后舀起了一勺,放到了方妍的嘴边。这是要喂她喝粥的节奏?谭又盛这几年对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连她自己也是,对谭又盛甚至是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但是现在他却将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这倒是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了。她有点慌张地想要从谭又盛的手里抢过勺子:“我只是双脚受伤,我还可以自己喂自己吃饭的……”谭又盛却抓紧了手中的勺子,根本就不让方妍抢过去,他霸道地将勺子放在她的嘴边:“张嘴。”
木讷地看着谭又盛,他还是这么好看,性感的唇线,高挺的鼻梁,英气逼人的双眉,还有那双就像是蕴藏着无限秘密的眼眸,这些都让她有点难以回过神来。方妍木木地张开嘴巴,然后痴痴地看着谭又盛。如果每一天,他们都能如此相爱,那该多好。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是夫妻了,他只是因为她的双腿不能走路了,所以就像是可怜她一样将她留在自己的家中,也许很快,他就会因为不耐烦而将她赶出去了。就连法律都不能维持住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多么脆弱的啊。谭又盛一口又一口耐心地喂着方妍喝完了这碗粥:“这两天你为了元蕴蓝的事情也没好好休息,我知道。”
方妍看着谭又盛的那张好看的嘴巴轻轻张了张,然后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头去。“蕴蓝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吗?”
方妍怎么样都很难打起精神来,谁能够想象呢?前几天还来看过自己的好端端一个人,却在前几天发生了那样悲惨而令人痛心悲扭不已的事情。谭又盛将已经空了的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嗯。”
满脸的忧虑,方妍知道谭又盛的心里很愁苦:“你注意身体。”
“有件事情,可能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诉你了。”
谭又盛正盘算着,如果明天还是没有元蕴蓝的消息,到时候也差不多可以公布她的死讯了,然后再给她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而这个葬礼,自然,方妍是一定得出席的,毕竟她们是亲姐妹。方妍满脸的疑惑,直直地看着谭又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元蕴蓝跟你不是陌生人的关系。你们之所以拥有同种血型,是因为你们是亲姐妹。我给你们做了DNA的鉴定,而鉴定的结果是,你们的确是亲属关系。”
谭又盛原本那天是打算告诉元蕴蓝,但是他却又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选择继续隐瞒了。因为一旦元蕴蓝知道她与方妍是姐妹,元蕴蓝怎么可能还会接受他的追求呢?元蕴蓝虽然外表上强悍而冷血,但是她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却都十分热心并且上心。即便是考虑到他曾经是自己的姐姐的丈夫,她都不可能再与他在一起。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隐瞒。只是现在他没想到,他会彻底失去了可以将这一消息告诉给元蕴蓝的机会。听完谭又盛的话,方妍几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与元蕴蓝之所以拥有惊人相似的容貌,之所以拥有同种的血型,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他们是姐妹的关系?方妍的眉头微皱,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现在元蕴蓝都消失了,即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有什么用呢?“怪不得我与蕴蓝有一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我对她,就是怎么样都讨厌不起来。”
方妍苦笑了下,所以她们才会彼此珍惜着彼此,不让彼此受到伤害。这是一种血缘的牵引。这是一种亲情的指引。“可是现在……蕴蓝却……”方妍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她真的很痛心,现在得知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之后,她的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而元蕴蓝既然是方妍的亲妹妹,那么只能说明,元蕴蓝其实与韦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也就是,她与韦则临根本就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真正与元蕴蓝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其实是方妍。谭又盛上前一步,伸出手拥住了开始失声痛哭的方妍,他知道这两天她一直都在隐忍自己的情绪,而有的时候,该哭的时候还是得哭,这样才能让自己压抑着的情绪得到一个释放与缓解。人之所以会抑郁,便是因为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时间久了,心不堪重荷,于是也就抑郁了,病了。……江家。韦则临派去了很多人进行搜救,但是都快被那条河给掘了,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韦则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接近是绝望了。他现在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元蕴蓝的平安,但是还有交换的机会吗?韦念吟站在楼梯上,看着韦则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如果可以早些料到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她就不会这样做了,就算是她恨元蕴蓝入骨,她也绝对不敢这样做的。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韦总,如果再不回去公司处理业务,公司那边……”韦则临的助理低声提醒道,他已经很多天没去过公司了,而完全将心思放在了搜救元蕴蓝的这件事情上。韦则临就好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他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群人,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再去找。”
“可是谭又盛已经打算要公布死讯了……”谭又盛的人也都在那条河附近进行搜救,可是真的是因为没有一点的音讯,所以谭又盛的人也已经选择放弃了。继续这样毫无终止地搜救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逝者早点安息。所以谭又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要公布死讯的。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也不见得就能够换来元蕴蓝的重生。韦则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眉头顿时就皱到了一起,一张看不到情绪的脸上顿时变得阴云密布,显然,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的:“什么?”
“谭又盛已经决定要公布死讯了……他今天早上来到现场……然后带着他的人走了……他临走的时候是这样对他的人说的……”那个站在韦则临斜右方的一个男人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就惹怒了韦则临。韦则临现在可惹不得,不管是说句话还是做一个动作,只要是在他的面前,都必须十分小心谨慎。不然可真的难保,他不会将心底的怨怒都发泄到你的身上。“备车。”
丢下这句话之后,韦则临就大步流星地从客厅走了出去。韦念吟站在楼梯上,片刻之后,她缓缓蹲下身去,然后掩着嘴巴失声痛哭起来。找了这么多天,都已经将河里的冰全部除掉了,几乎都将河水给抽干了,但是即便是这样用心费力地去寻找,仍旧无果。几天的期盼,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消息。而且是她,是她亲手害死了许宸北,这让她如何接受呢?她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许宸北会是因为她而死。到了谭家大宅的时候,韦则临不顾任何人的劝阻,一路闯了进来。因为是江氏企业如今的董事长,所以大家对韦则临也都持有几分的敬畏,自然都不敢拦他,这要换做是别人,他们可能都已经把枪给掏出来了。但是就是这韦则临,他们不敢动,也不能动。在这座城市,有两个人可以说是支柱般的存在,一个是操纵着股市的命运的赌神谭又盛,还有一个则是龙头企业的继承者,经济的最大贡献者韦则临。所以当韦则临一路闯进来,站在客厅内咆哮着大喊,他要见谭又盛的时候,管家也什么都不敢说,只是迅速地跑到了书房将谭又盛给请出来了。看见谭又盛身着一袭铁灰色的西装从书房内走出来的时候,韦则临几乎要跑上前去揪住他,然后狠狠将他收拾一顿。可是韦则临却没有动弹分毫,仍旧站在原地,棱角分明的侧脸已经看得出这个男人此刻心中的愤怒。“谁让你公布死讯了?”
对于谭又盛的这个自己做主的决定,韦则临是绝对不同意的,一个连尸体都没找到的人,怎么能够轻易就判断了她的死活呢?“那条河里有很多不善的鱼类。搜救队长说,尸体有可能已经被鱼类吞食了。”
谭又盛也是十分艰难地才说出了这句话的。他当然也宁愿去相信没能找到尸体是因为他们逃生了,但是这究竟有几分的可能性呢?那可是结了冰的河面啊,要怎么逃生?所有的人都已经放弃了,而他也不该继续坚持己见,倒不如让逝者安息。离开这个世界,对于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元蕴蓝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韦则临咬牙切齿地盯着谭又盛,面部表情狰狞而扭曲:“只要不找到尸体,我就不可能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允许你公布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