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大宋月刊》第一期,共印制三万余份,开始通过驿馆向各州府县分发。 如果说,赵顼在宣德楼上的发言是避免暴乱发生的定海神针,那《大宋月刊》的出炉,就是百姓了解朝廷变法的一扇扇窗口。 当一件事情有了无数百姓的支持,那即使有人生出造反之心,也绝对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赵顼的要求是,《大宋月刊》必须传播到各村落中,即使目不识丁者也要知其意,并且相信《大宋月刊》代表的乃是朝廷的声音。 此事与各级官员的仕途都有关联,完不成任务者,就地革职。 各府知府、各县县令顿时都忙碌起来。 更有甚者聚集本县的书生专门为百姓解读《大宋月刊》。 一时间,《兵政三百条》的好处,传遍了大宋每一个角落。 那些妄图拒绝执行的人,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八篇之中,最火的一篇便是王安石的《覆国论》,走在路上,随便找一个稚童都能背上数句。 赵顼也下诏,令王安石入京,等待任用。 而近来心情最好的,莫过于三司使韩绛了。 每年年初都是花大钱的时候,很多官员的俸禄一般都是年后发放,而各项开支也都是年初领取。 往年,韩绛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忙得没日没夜,算盘都能敲坏十几个。 愁得夜夜失眠,直掉头发。 但今年,精兵简政为其减轻了许多负担,他每日赏花饮酒,背着手闲逛,心情甚是舒坦,俨然成了臣子中最轻松自在的一位。 又一日,垂拱殿内。 赵顼翻阅奏疏,突然看到了王安石的奏疏,打开一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王安石以有头痛病为由,不愿入京为官。 赵顼想了想,估计是仁宗彻底伤了他的心了,当即再次下诏书,让其赴京。 七日后,王安石再拒。 赵顼有些不明缘由。 《兵政三百条》正施行的有声有色,朝堂气象也焕然一新,一向立志革新变法,素有大志的王安石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更何况,王安石写《覆国论》,明显就是表示支持朝廷变法。 当即。 赵顼召来了司马光,并将王安石两次婉拒的奏疏递给了他。 “司马光,你来为朕分析分析,王安石为何不愿入京做官?”
司马光看完后,拱手道:“官家,王介甫称有头痛病,完全是推诿之词,依臣看,他是真心不愿入京。”
“理由呢?他不是满肚子的变法富宋之道吗?就这样皈依田园,在地方上老死吗”?”
司马光张口欲言,但又忍住了,然后用手指了指东南方向。 赵顼一愣,旋即明白了。 东南方向乃是中书省,韩琦等人办公的地方。 “哈哈……这个王安石,他胃口还不小,他是想要做执宰啊!”
“臣也只是猜测而已,王介甫向来耿直,性格直拗,早年便不受各位相公待见,他可能觉得,即使入了京,也会因上面制约,无法施展才能,故而选择待在江宁。”
“那他是在等吗?等这些老相公下台了,他再赴京?”
“这臣就不知道了!”
赵顼思索了一下,突然问道:“司马光,你与王安石私交甚笃,常有书信往来,以他的性格,在信中自然品评过朕吧,告诉朕,他怎么说朕的?”
“啊?”
司马光没想到赵顼会问这个,不由得傻眼了。 王安石确实品评过官家,并且品评的还不怎么好听。 赵顼一看司马光的表情就知王安石说过自己,当即正色道:“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任何人。”
司马光有些结巴地说道:“他……他说官家确实有些变法之才,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多!”
司马光慌忙跪在地上。 “官家,王介甫向来不晓人情,他完全是信口胡说,并无对陛下有丝毫不敬之心。”
“有些变法之才,但是不多。”
赵顼无奈地笑了笑。 “不这么自负,就不是他王安石了,你告知他,朕再等他一个月,让他主动乖乖进京面圣,不然,朕就用不着他了,朕说话算话!”
说罢,赵顼甩袖便走了。 司马光喃喃道:“王介甫若入了京,真不知谁能治得了他,估计能闹翻了天!”
午后。 赵顼正在御花园品茶,向皇后来了。 “蕊儿,快来,陪朕随便聊聊,最近有些疲累啊!”
赵顼感叹道。 当皇帝确实太累了,尤其是他这种想做个好圣君的皇帝。 向蕊儿走到赵顼的身后,青葱玉手放在赵顼的脑袋上,慢慢为其按摩起来。 当下的后宫虽不参政,但向蕊儿自然知晓赵顼在宣德楼上的讲话,对拥有这样一位夫君,她甚是喜悦。 “官家,有个名录需要你看一下!”
当即,一旁的宫女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来。 赵顼打开一看:秀女名录。 向蕊儿柔声道:“名录中,共有一百五十位秀女,都是母后和我为您从三千名秀女中挑选的,你看一看,若无意见,这几天便去选一选,后宫也该添新人了!”
赵顼翻开名录,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每一个秀女的出身、性格,身体情况,生活经历等。 宋代皇家选妃,最是注重门第与女德。 所以名录的这些女子,不是前太傅的孙女、工部尚书的侄女,就是鸿胪寺卿的外甥女,光禄卿的侄孙女…… 全都知书达理,全都是大家闺秀。 赵顼随意翻了翻,就没有了兴趣。 这完全是照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模版去选的。赵顼担心若干年后,后宫变得勾心斗角,鸡犬不宁,那就糟糕了。 他选妃,一定要谨慎,性格要多元化。 不然在前朝不开心,回后宫还不开心,那这个皇帝当的就受罪了! “朕又不是头种猪,能不能不这么着急?”
赵顼抱怨道。 赵顼并非不喜女色,而是这种生孩子的任务感,让他很难受。 向蕊儿的玉手捏住赵顼的耳朵,小声道:“要不官家向母后再说说?”
“那算了吧!”
赵顼若敢反对丝毫,太皇太后和太后能跑到垂拱殿骂他。 赵顼一把拽住向蕊儿的手,将其揽入怀中,瞪眼道:“今晚,朕要一口吃了你!”
“讨厌,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向蕊儿连忙起身,脸色通红,但心里满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