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是乔贺的夫人,他立刻联想到了乔一然,他虽然跟乔一然并不熟,但也见过几次面,而他的妈妈自然也在宴会中见过。“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怒喝声从里面传出来,杨梓昊皱眉,回身看着里面的情况。李双雯正打着苏非然,而苏非然跪在她的面前,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伯母,对不起,对不起!要打要骂都随你,但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苏非然哭着想要安抚李双雯。“你少来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也不会死,你给我滚!”
李双雯拉扯着苏非然的头发,整张都狰狞了。“伯母,你不要生气了,医生说你不能生气。”
苏非然忍着痛,继续劝慰李双雯。李双雯挣扎着下床,硬是要将苏非然拉出去,跪在地上的苏非然没想到李双雯会下床,一时倒在地上,而李双雯则用力地在她腰上踢了几脚。站在门口的杨梓昊双手早已经捏成了拳头,但是他没有冲进去阻止,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知道苏非然不会同意他进去阻止的。他只好将护士叫进来,进来的护士看到李双雯血红的双眼都吓了一跳,但还是反应过来去拉开她,将她按回床上。“小姐,您先出去吧,病人情绪不稳定,您留在这里会影响她的情绪。”
护士给李双雯打了一针镇定剂,对苏非然说。苏非然看看李双雯仇恨的双眼,无奈地走出病房,靠在墙壁上,两眼空洞,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她感觉不到痛,只有深深的悲哀,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没有尽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赎罪,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时间重来,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认识乔一然,这样他就不会死了。杨梓昊看着这样的苏非然,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他的心突然很疼,好像也被那种绝望的感觉包裹着,越裹越紧,他僵立在原地,不敢走过去,他想给她空间,他不想去打扰她的悲伤。苏非然离开墙壁,一步步慢慢往前走,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乔一然死的那个时候,绝望,无助,内疚,各种情绪包围着她,她走不出来,一年多了,那些情绪都只是被她藏了起来而已,它们都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好像根本没有走一样,杨梓昊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很想抱住她,抱紧她颤抖的身体,给她温暖,给她安慰,但他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和她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苏非然站在医院的门口,外面已经下了雨,像是老天爷在关照她的心情,她看着天空笑了,苍白的嘴巴微微张口,不少的雨点飘落进她的嘴里,冰冰凉凉的。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因为下雨而停下脚步,她需要赎罪,需要惩罚自己。外面的雨下得不小,要是这么淋下去一定会生病。杨梓昊也冲进雨里,他一把拉住苏非然的手臂,不让她再这么虐待自己。她想挣脱,可是挣脱不开杨梓昊的力气。“放开我!”
她冷声道,比雨水的温度更冷。“跟我上车。”
杨梓昊固执地不放手,他不忍心看着苏非然这样子。“你放开我,不要管我,你走!”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柔弱和单薄。“我不准你这样,跟我上车。”
杨梓昊要拉她上车,他怕苏非然会一直待在雨中。“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
苏非然像疯了一般推开杨梓昊,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杨梓昊。杨梓昊的眼眸暗了暗,但柔声地开口:“非然,不要闹了,一会该生病了,跟我上车。”
他恢复了两个人在岛上时的语气,那时的他就是这么对她说话的。“杨梓昊!你走!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苏非然嘶声力竭地喊,眼睛里的痛苦被雨水放大。已经失去理智的苏非然,任性地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在他的头上,其实她知道所有的过错跟杨梓昊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让他走,不想他去管她,她要向乔一然赎罪,可是为什么他要来干扰她。杨梓昊好看的剑眉紧紧地皱起,他听不懂苏非然的话,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倒影着他的身影,他看到雨水顺着自己的头发从脸上滑落,他的脸上是不易察觉的心疼。“有是什么事我们上车再说,总之我不能再让你淋雨了。”
杨梓昊不顾她的挣扎硬是要拉她上车。“我求你,我求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杨梓昊,我求你了,我已经把你从心上剐去了,所以求你被再靠近我!”
苏非然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哭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她只是不愿杨梓昊再靠近她,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她怕再次沉沦。而杨梓昊则是被她的那一番话惊住,站在原地看着苏非然耸动的肩膀,右手僵在身侧,什么叫已经将他从心上剐去了?她求他不要靠近她?他从未见她在他的面前失去理智,这是唯一的一次,她说都是因为他,可是之前他并不认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难道她之前一直爱着他?无数个问题挤入他的脑海中,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寻答案。他弯下身,拉起苏非然,抬起她的脸,她哭得很伤心,很绝望,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心里很乱,犹如一团被猫弄乱了的毛线,找不到线的头。不远处正有两双眼睛正盯着相拥的两个人,同样是站在雨里,只是他们撑着伞,其中有一个人,离开伞的遮蔽,快步往这边走来,眼中是凸显的愤怒,双脚用力地踏着地,溅起无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