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来的官差里有熟面孔，林小婉他们进院时，捕头刘金斗正在问赵来福问题。黄宝坤和赵维命还有赵家几个有些威望的人都在，赵宝桐也在其中。见他们进来，赵五虎连忙搬了两条长凳，让他们坐，他们也没有客气，大喇喇的就坐了。“你这些日子都在镇上做工，为何单今天不去了？”
被迫中断了一下，刘金斗也没太在意，只继续问赵来福。“我侄儿家今天请人做事，虽然我们关系远了，没喊我们，但我爹还是让我们都在家里呆着，万一有什么事好去帮忙。”
赵来福老老实实的回答。听他那么一说，不等刘金斗再发问，旁边一个长脸青年人就冷笑着问了，“既然都请了人做事了，还有什么万一？还需要你们去帮忙的？”
“他们年纪小，请人是收山里的东西，村里少不得会有人眼红。”
赵来福很是坦然，“有些人心坏的很，哪怕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只要看到别人收了，就会想抢，生怕好利了别人，自己吃了亏。”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信，可以找几个帮我侄儿做事的人问一下，看他们吃了中饭回家歇晌时，是不是有人上门拐着弯打听了，而且，今天上午有个妇人打着讨水喝的名义去了我侄儿家，还手没轻没重的掐伤了我小侄儿的脸，”他一指赵继义，“诺，你看我小侄儿脸上是不是有两个很轻的青印子？”
大家顺着看过去，隔的远的就是看个热闹，但坐在院子中间的人，就仔细看了，尤其是那长脸青年还凑近去看，发现好像还真有一点儿？赵老太太早在听说的时候就气的不行了，如今提到了这一茬儿，她就忍不住指着招弟娘破口大骂，“你个毒货，莫怪你生不出儿子，指不定就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了，黄平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讨了你这么个货，成了绝户……”招弟娘被踩了尾巴，炸毛了，跳起来了指着赵老太太大骂，“你个老虞婆，老不死的老货，就你这样还好意思骂我，哼！死了儿子就想把他的继女卖给周员外那种老头，四个儿媳女，死一个休三个，你是这辈子造孽太多了。”
骂了赵老太太还不算完，她又指着赵继义，“这小短命鬼，小灾星，老娘也是看他可怜才逗他一下，哼！一出生克死了娘，没两年又克死了爹……”“嗷！你这个女昌妇，老娘跟你拼了。”
赵老太太嗷的大叫一声，拿起一个大竹扫把就冲要往院多外面冲。“嘭！”
突然，一块猪菜板飞过去，正中招弟娘的门面，她都没来得及叫声痛，一头栽倒，她旁边的几个妇人吓得连连后退。院子里举着大竹扫把要往外冲的赵老太太愣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被林小婉抢了先的玄文澈脸阴沉的能滴下墨来，要不是赵继科拉着他，他就要叫暗一杀人了。黄宝坤额头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这届族人他是带不动了，他想退下来了也不让他儿子顶，谁家愿意当这个族长、村长，都拿走吧，他们家不要了。“且等着吧……”林小婉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且什么，她没有说，但大家心里都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起来了。然后赵继科就淡声提醒刘金斗，“刘捕头，请继续。”
刘金斗扯了个笑，继续问刘来福，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可有人看见。昨天晚上应为赵九帮赵继科喊人做事，村子里异常热闹，赵来福在镇上做一天工，虽然累的不行，但赵继科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会出门，去人群扎堆的地方探听消息了，所以有很多人都见到了他。“那亥时初左右呢？”
那个长脸青年又出声追问，“亥时初你在干什么，是否有人看到你了，并且可以证明你在村子里？”
林小婉眉眼微动，看来刘金斗没被买通，被买通的是这个长脸青年。刘金斗皱了一下眉头，只瞥了一眼那长脸青年，倒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反正他也是要问的。“自己家里人证明可不算的哦。”
长脸青年没注意到刘金斗瞥了他，赶在赵来福开口前又补充了一句。好些人因为他的这句话变了脸，尤其是刘金斗。他眼睛眯了眯，再看长脸青年，他的眼神中非常闪过一丝怜悯，可惜那人光顾着盯赵来福了，根本没注意到。另外两个捕快对视一眼，都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离长脸青年远一点。“我可以作证，他亥时初在村子里。”
人群中，有人举手说道。“你可知作伪证可是要下大狱的？”
长脸青年脸刷的一下沉了下去，眼睛瞪的老大。那举手作证的人吞了吞口水，一看就是个胆小的。这时，刘金斗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问那长脸青年，“孙超，你问都没问，就知道人家是作伪证了？”
那叫孙超的长脸青年心里咯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刘头，我是怕这些村民不懂法，乱作证！一般亥时初，这种穷山村里的人，早就歇下了，他又怎么能证明赵来福还在村里？！”
“刚刚人家不是还说了，昨晚他们村里很热闹？”
刘金斗淡淡的反问。“呃……”孙超脸僵了一下。黄宝坤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昨天特意了到亥时许才去村尾，没想到……呵呵，他摇头苦笑一声，交双手交叉拢在袖子里，闭上了眼睛。举手出来作证的是赵光，就是那个眼红赵大柱一家的赵苏氏的儿子，胡小蝶的丈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大多对官差有种天生的畏惧，他被孙超一瞪，其实两条腿直打颤，但他咬牙忍住了。“昨晚我们村长的女儿摔了一跤，滚进了我们村尾赵地家的茅房，大概是亥时二刻左右，我们好些人听着动静都出来看来了，因为撞坏了人家茅房的竹垫子，村长媳妇回家背竹垫子去还时，我们附近几家有四五个人还出来在自家院门口站着说了话。”
孙超：“……！”
他娘的，有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