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棋室安静得出奇，连棋子落下的声音都几不可闻。毫无意外，赵继科又输了，只不过比上一局少输了两个子。“学生输了。”
这一回，他干脆的放下棋子开口认输。沈光中也放下手里的棋子，伸手去拿茶杯，赵继科自觉的提壶为他续茶。“老师……”放下茶壶时，他叫沈光中。“怎么？不装深沉了？”
沈光中悠悠的问他。“不是装深沉，是一直没找到觉得合适的时机开口，思绪也有些乱，不知该怎么开口。”
赵继科正襟危坐。沈光中微微挑眉，“那再来一局？你再找找机会？”
“……”赵继科沉着的摇头，“再来一局，该错过中饭了。”
沈光中：“……！”
好想叫他滚。“那你去吧，等组织好语言，再来找机会。”
“不了，就这样说吧，吃了中饭要抄书，下午的音律与马术课都在室外，抽不到空档抄。”
“你还在接抄书的活？”
“不太接了，偶尔有要求太高的，掌柜的找上门来，难以拒绝才接。”
“难以拒绝？你如今连那种面子情都要顾了？”
“不是面子情，是价太高。”
“……”沈光中看着无比认真的赵继科，差点没一喷他一脸茶，价、太、高！你缺钱吗？不是！你的文人风骨呢？也不是！你……想了想，沈光中发现他竟然没有能质问赵继科的说头，还显得他生气的很没有道理。“老师，学生有些厌世了。”
赵继科目光灼灼盯着沈光中说道。沈光中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厌世？哪个厌世的人眼睛会这么亮的？坐姿还这么端正，无一丝颓丧之气。“这世上，有太多魑魅魍魉，学生年方十四，却像活了四十。”
赵继科突然垮了肩膀。闻言，沈光中终于皱了眉头。这段时间，赵继科确实有诸多不如意，对他这个年纪来说，也的确艰辛。沈光中正要问他有何苦诉，赵继科自己就把赵月冬的事说了，连林小婉和赵月梅大晚上找赵月冬的事都没抹去。赵继科说完了，沈光中脸上情绪不显，只是说，“我那有株人参，下午命人给你送去。”
“张大夫并未提及需要那等金贵之物。”
“那就拿给你爷爷奶奶泡茶喝！”
“……是！学生告退。”
赵继科起身，行礼退去。沈光中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悠悠的细斟慢品……赵继科出来，正好响了钟声到饭点了，他垂头负手沉吟去往膳食堂。昨天还未深想，刚刚与沈光中说起，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韩夫人，也就是蓝氏，昨天派人去乐吉村，是巧合吗？还是……知道他们都不在，才做的安排？如果是后者，那又是恰巧知道的吗？还是用了什么让人不开心的手段？比如派人盯着沈夫人？再比如在沈府埋了钉子？或者其他。盯着他家小丫头是不可能的，村里住着玄文澈，她必会有所顾忌，而其实小丫头自己也有能力发现，何况还有他师父跟着。赵继科挠了挠头……嗯？一双黑靴出现在视野，他抬头，看到来人意外了一下。刘博浩缓缓抬头，阴鸷狠厉的盯着他。赵继科神色淡淡，“有事？”
刘博浩撇开头，握拳说道，“那个黄白菜已经处理了，卖到妓院！能不能出了你心里的一口恶气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继科摇了摇头，倒是大方的没有说‘好狗不挡道’，绕开一步，径直走人。刘博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盯着赵继科与他擦肩而过，走远。紧紧的咬着后牙槽，下颌骨突出……“小心！”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赵继科下意识的转身，就看到刘博浩举着一把匕首朝他冲了过来，面目狰狞的怒吼，“赵继科，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