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葬礼以后远远看过一眼苏亦欢,这几天以来贺梓诚一直在处理着公司的事情,以及与董事会那些顽固不化的“长辈们”一直沟通着,根本没有丝毫的时间让他去看看苏亦欢。“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贺梓诚看向窗外,思来复去,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苏亦欢,即使贺梓诚很明白,那个人不会接自己的电话。然而电话铃响起时,苏亦欢看了看那没有备注的熟悉号码,发了一会呆。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接了电话。贺梓诚没料到电话竟然接通了,一时怔住,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苏亦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两人拿着手机,默默无语,也没有人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像是受不了这漫长而单调的沉默,苏亦欢默默开了口。“找我什么事。”
未曾想到苏亦欢会开口,贺梓诚通过电话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陌生,他晃了晃神,好似回到了几个月以前,好似现在的他们之间还可以坦诚着告诉着对方……你是我的。“额……那……你现在有空吗?”
贺梓诚紧张且兴奋着,竟然有些结巴,条件反射似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刚打电话的时候,贺梓诚压根没想到那么多,好像只是单纯按照自己的习惯打了过去,明知道那个人不会接,自己这样做好像仅仅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根本没有准备与苏亦欢交谈,此刻的贺梓诚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听着苏亦欢的声音,贺梓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这漫长一段时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笑容,好似放下了一切的负担与压力,只是单纯地发自内心而笑了出来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多日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贺梓诚低下头,把玩着放在桌边的钢笔,等着苏亦欢的答复。“怎么了?”
也未曾料到自己会接过贺梓诚的电话,苏亦欢也是有些不懂如何回答。虽说这段时间还是时不时想起贺梓诚,苏亦欢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贺梓诚,即使只是在通电话,他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下去。自从苏亦欢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情感好像更加柔软而脆弱了。总是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想起过往,也想起了苏有先,感到世事无常的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孤独。贺梓诚看了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经接近七点了,这段时间忙碌的贺梓诚根本没有留下多少时间吃饭,每次都是草草了事,想到此,也是为了和苏亦欢能见面,贺梓诚问道:“出来和我吃一顿饭好不好,亦欢。”
“你觉得我俩的事情还闹得不够大吗?”
想到外界的流言蜚语,苏亦欢就觉得头大。苏亦欢不傻,工作这么多年她也懂得,这事一出,贺梓诚在公司的地位肯定也有受到影响,可在这风口浪尖上,贺梓诚还将她叫出来,苏亦欢有些无奈。“而且,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适合见面吗?”
苏亦欢的语气里没有了争锋相对,只能听出有些许的无奈。谁知贺梓诚根本不在意,只是狭促地笑了笑:“那件事的报道,有些不按照平常的流程。你放心,宝贝,之后谁要敢乱写,我会让他们知道乱写的下场。”
没有了拒绝的借口,苏亦欢索性直接拒绝了贺梓诚的邀请。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苏亦欢想着,现在更不应该还如此相安无事地通话。而自己,本该也不该接通贺梓诚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不依,缓缓开口道:“难道你不想和我谈谈关于我们俩孩子的事情吗?”
贺梓诚话一出,苏亦欢突然没了声音。贺梓诚也没有多问,只是很耐心地等着苏亦欢的回答。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贺梓诚还以为苏亦欢将电话挂了,还将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正在通话之中,才又将手机放在了耳边。贺梓诚慢慢等着对方的回复,可是苏亦欢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贺梓诚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那么习惯威胁着苏亦欢,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当贺梓诚等了苏亦欢十多分钟之后,那头还没有任何回应,他有些失望地想到,苏亦欢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即使贺梓诚如何的去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自己的感情,最终都是无疾而终,草草收场,从没有一个好的回答,永远也没有。苏亦欢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贺梓诚,她怕贺梓诚因为她不肯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还以为苏亦欢对他还是有所眷恋。她不愿贺梓诚这样想,以后她的人生,更不愿意贺梓诚来参与。即使她明白了自己放不下,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重新开始,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苏亦欢反复告诉自己,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好。”
以为再也等不到苏亦欢的回复,听到对方简短的回复,贺梓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我来接你,你在家等我。”
说完这简短有力的话,贺梓诚听到电话已被苏亦欢挂断。然而贺梓诚一点都不气恼,坐在办公椅上细细察看过桌上的文件与资料并没有特别重要的,这才起身离开了公司。刚上了车准备打电话给林止吩咐他去订好餐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林止辞退了。随便划拉了两下手机里的通讯录,贺梓诚找到了一个助理的电话,将这件事安排好,特地吩咐了助理所要上的菜,这才开着车去往苏亦欢的公寓。一路上,贺梓诚不知道接下来带着苏亦欢去餐厅,要对她说些什么。对于孩子的事情,贺梓诚自己也没有料到,近段时间公司的事情让他没有私人的时间去想,一会如何和苏亦欢交谈这件事,他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开着车,贺梓诚心里却焦躁不安。面对任何人都游刃有余的他,却在此刻犯了难。从前都只是苏亦欢在默默地接近着他,贺梓诚只需按着苏亦欢的步骤来。到后来苏亦欢车祸以后,贺梓诚与苏亦欢之间永远只是唇齿相讥。而现在,苏有先的死,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多、更加说不清。想想自从自己真心爱上苏亦欢后,贺梓诚每次见到苏亦欢,只有满满的欲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想要占有着苏亦欢。而每每欢愉过后,苏亦欢总是会昏睡过去,而贺梓诚只是在一旁看着苏亦欢的睡颜,默不出声。这样的相处关系,令现在想要好好与苏亦欢谈谈的贺梓诚,也有些头疼。他生怕这一次见面,两个人还是无法冷静,他自己会恼怒,而苏亦欢只会狠心地说着那些话。将车停在了路边,贺梓诚的头有些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车继续驶向苏亦欢的住所。此刻的路,到没有往常时候拥挤而常常堵车,一路上贺梓诚的车倒是开得顺利,超出自己预料范围的快速。然而车速表却早就暴露除了贺梓诚急不可耐的内心,指针指向的数字早就超出行驶速度限制范围,只有贺梓诚自己没有意识到。当车快开到苏亦欢住所的时候,贺梓诚才发现,苏亦欢早已站在路边,只不过天色已往,贺梓诚看不清苏亦欢此刻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将车开了过去,贺梓诚按了按喇叭,让正在发呆的苏亦欢回过神来。贺梓诚按下按钮,摇下了车窗的玻璃,对着苏亦欢说道:“宝贝,上车。”
苏亦欢勉强笑了笑,打开了车门,坐到了位置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梓诚,毕竟当初贺梓诚在病房门口说的那些话,自己可是切切实实听到了。况且之前的通话中,贺梓诚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要谈谈自己肚子孩子里的事情,虽然怀孕以来苏亦欢很坦然地面对肚子里的小生命,但这不代表着她对那个小婴儿的父亲的坦然。然而苏亦欢思考了一些时候,却发现车子还在原地没有开动,而眼前贺梓诚缓缓靠近着自己,她立刻向后倒了一些。苏亦欢的举动,难免又触动到了贺梓诚。他拉过安全带,将苏亦欢座位上的安全带绑好后,才发动了车。发现贺梓诚只是为自己绑安全带,苏亦欢对自己的举动有些尴尬,车里一直没有人说话。贺梓诚看着前方的道路,而苏亦欢只是默默看着车窗外。好像坐车看着窗外已经成为了苏亦欢的一种习惯,细细想起来,每次坐车要不是身旁是贺梓诚,要不就是司景耀,为了避免交流,苏亦欢只好望向窗外。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贺梓诚还是试图挑起话题与苏亦欢聊。“你最近……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恩……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之前司景耀让医生再帮我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碍了……”听到司景耀的名字,贺梓诚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猛然才想起了苏亦欢与司景耀还是有婚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