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他站在了对立面。只因为一个,听说背景十分卑微的女孩。她的嘴角漾起一分得胜的笑。一定要琛明白,有夫之妇,不可求。目光看向台上的容琛时,却让沈美美原本得意的笑骤然变得生硬,带着一份不可置信的苦涩。因为他,毫无半点窘态,正偏头斜视着那坐在上位的两个女孩。眸光深邃的,无法捕捉。灯光很暗很暗,沈美美已经摸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为什么,他这么自信。又为什么,他那目光里的笃定,令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好像要毁灭了一般?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一瞬,沈美美往后转了半个身子,看向了薄暮沉站着的地方。那个男人,难道不嫉恨吗,难道不去把自己的女人带回去,还纵容她在这里出风头?作为全球知名的宙斯集团,尤其是处于上位者的薄总,既然让那个卑微的女人进了豪门,就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他,反倒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般。这两个联手可得天下的强霸男人,究竟是怎么了?昏暗的展示厅,只有台上那一行醒目而戳心的广告语闪着微弱的白光,人群悉悉率率,总也没人敢大声说话。台上,安然站了起来,以一种非常虔诚的姿态走到展台的中间,广告语的前面,面向大家,嘴角始终是暖可倾城的微笑。仿佛一霎,惊了漫漫的时光,也为之盛放光华。台下的人静默伫立,看着那个明明柔弱不堪的女子,站在台上看起来并不高挑,甚至不怎么惊艳。充满了邻家女孩的普通气质,就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简单的马尾绑在脑后,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鼓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背光看去,她的轮廓,却是极为精致。隐约间能看到,一抹莹润的光在暗中盈动。“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安然,今年二十一岁,我来自Z国J市,毕业于Z国J大,虽然大学专业主修外语,但对于广告策划行业始终有着强烈的梦想。在此,我非常荣幸我的作品能够得到各位非常专业的前辈们的赏阅。”
安然的声线属于非常清澈干净的类型,好像泉涧的溪水,香甜而微凉。非常流离的用F国语言做着自我介绍。都说这世上最诗意的语言就是F语,安然无疑展示了自己卓越的学有所成,在她的声音下,F语的优美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一些当地人,都不由得感慨,一个Z国人,居然可以把自己的语言说的这样美丽动听。同时,她亦以极为谦卑的姿态,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只有台上离她最近的容琛和陈含笑,能看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这是一场关于梦想的自白,安然不想失去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她一边说着,因为太过紧张,都不敢正式那些专业的前辈,不停的暗示自己,台下都是一群萝卜白菜。可是目光扫过那一抹修长的黑影的时候,可能任谁,也不能将那样一个明明埋没在黑暗的人群里,还可以那么孤傲自持的清冷疏离,无法忽略的强大气场。薄暮沉。好像要向他证明什么一样,也像是在赌气,所有的紧张,竟然在看到他眸底的深色后,都奇迹般的消失了。她索性就看着他一个人,继续说:“也许大家看到现在的我,第一印象就是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薄夫人’的身份。但是我想我必须向可能未来会成为同事的各位前辈们介绍清楚一些。我,就是我,我是安然,大家叫我小安小然都可以,我来自一个非常平凡的家庭,但我也有不平凡的梦想,我想要实现我的价值,想要在一条我可以拿出全部热忱的行业里,实现我的价值。所以,在一切浮华世事面前,无论如何,梦想先行。”
虽然是为了进入OH的自我介绍,本应该很是非常正式的。却被她演绎的精彩纷呈。只因为,她在用心,诉说。静默一瞬,她继续用安然的方式说:“所以,今天在这里,我只是安然,一个普通的求职者。无论各位前辈们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只要可以在OH工作,我都会认真对待。”
说完该说的,她忽然松了一口气,目光才从薄暮沉的方向移开。以至于移开后的一秒,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她始终在看的人,是他。心底一抹悲戚划过,有些锋利的,刺破了柔软的某处。原来自己已经对他依赖了。原来自己真的将这个人,放在了心上,替代了大哥哥,替代了楚筱曾给过她的爱。真是个糟糕的女人吧。这样软弱,这样卑微的,又一次,爱了。明明被当做工具,被当成一个‘舆论里的女主角’。最可悲的,莫过于棋子对执棋者,动了情。可反过来,这不正是执棋者最想看到的结果吗,只有这样,棋子才会舍身忘我的为他效劳。薄暮沉这样的人,当如是。台下静默后,一阵缓慢却有力的掌声响起,安然在台上,拿出最真挚的礼貌深深鞠躬。弯腰低头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而掌声此起彼伏,却是将这一抹心绪完完全全的,盖过了。一只温柔大掌忽而落在她的背脊,安然起身侧目,看到的是灿烂千阳,明媚而有力量的目光。容琛在安然鞠躬之后,走过来,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背上,面朝台下的OH员工,亦跟着鞠了一躬,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掌声可停。“各位,这位有才华的小姐是否能留下来,我想掌声已经说明了一切。OH从来都不是一个教条死板的企业,只是从来没人有勇气打破潜规则。我们感谢沈总监的推波助澜,让我们OH加入一股新的力量。”
容琛说完,看向台下沈美美的脸都要气的变了形,狠狠地将安然瞪了一眼,踩着高跟鞋咚咚咚的快步离开了这里。容琛又说了几句话,员工们也都渐渐散去了。虽然半成的人表示赞同,但也有不少持怀疑,或是反对的人,各自悄声议论着下班了。展示厅的灯光渐渐恢复了光亮,安然和陈含笑从展示台上走下来,容琛也在调控台把所有仪器都自动收回,很快,创意展示中心重新变成一处宽阔的场地。在这宽阔的中心地带,还站着薄暮沉风姿孤傲的身影。他从头至尾,既没有中途打断,也没有强势带走她,竟然安安静静的在台下等到现在。不知为何,安然总觉得他的安静,都算是帮了自己,而被帮,又让她有一丝丝的不自在。“干――的――漂――亮!”
陈含笑打心底里为安然高兴,作为知根知底的朋友,她明白她对这份工作的向往。虽然是正儿八经的要变成容琛的下属了,也就是正儿八经的进了狼窝,天天与狼共事。但有薄大BOSS在,容琛怎么也不敢越界的吧。“你摸我手心,都是冷汗!”
安然悄声对陈含笑说,不知不觉,竟然都走到了薄暮沉的面前。安然自己都被惊了一下,怎么下意识走到他身边了呢……果然是中毒太深吗?好像是她的话被他听到了,只见他长臂一伸,先是抓住她的手,再是将她从对面拽到身边,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肩膀。他将脸侧到她耳边,唇瓣微凉,声音更是彻骨的寒冷。“我摸到了,是很冷,我帮你暖暖。”
明明是一句很贴心的话,却被他说得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那一刻,安然的手几乎要被他捏碎了一样,他的力量,太大了。她每每面对,都好像注定的克星一样,总是失去主权,失去反抗的意识。难道这就是,被蛊惑。容琛整理好控制台,也走了过来,看到安然被揽到薄暮沉的怀里一瞬,眉间狠的一紧。几步走到陈含笑的身边,似是故意的站她近了些。甚至能感觉到,陈含笑那娇小的小身体,还在微颤。想到昨晚她从他手里脱离的时候,还那样器宇不凡,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觉得现在的她,真是有些可笑。装的还不错。“这是我的地方,阿沉,她现在是我的员工,在我的地方,就要守我的规矩,在我这,个人意志最重要。所以你最好放开她。”
容琛双手插兜,同样是亭亭玉立的修长身影,却带着一股正义的力量,好像最美的太阳,给人最暖的温柔。薄暮沉一声轻笑从喉间溢出,琥珀色眸光终于从阴翳下抬起,与容琛对视后,回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拢在怀里的安然。那晚明明酒后真言的她,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要这样抗拒。如果不是那一晚的试探,他的自信,一定会被击垮。呵,念及此,他又是一声轻笑,只是比前次更重了,哼出了明显的不悦。“现在是下班时间,容总,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我该以怎样的筹码,收购这里,让它成为我的。如果由我来经营,我一定尊重前任总裁关于个人意志的肯定,但是,唯一一点,在安然面前,我,是例外。”
霸道,不可一世。谁都可以有个人意志,但在安然面前,他没有。这是在以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献媚还是效忠?安然听不见,因为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