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哭泣着,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很安全的地方,就把心里的委屈害怕一股脑的都哭了出来。而且,最想念的,莫过于早逝的父母……“呜呜……小时候爸爸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慌乱,越危机,才越好保命。”
安然听这句话非常熟悉!小时候,爸爸也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意思大概相同。这是巧合吗?这样的蛛丝马迹,她不想放过,可现在,却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将心底强烈的感受压了下去。安然慢慢走到了病房的窗户边上,看着夜晚一轮皎月挂在天上,周围一颗星星都没有。夜,深了。虽然安然知道慕容诗诗会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对自己。从三年前的晚宴起,她恐怕就和自己敌对了。记得那时候她还说过一句话,说好戏才刚刚开始。难道只是嫉妒这么简单?可是,她还隐隐觉得,慕容诗诗要干的事,绝对不仅仅是这样而已。慕容诗诗那双艳丽的眼睛里,写满的远不止占有……月光下伫立着的安然,潋滟风华。她的背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了。薄暮沉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心底里似乎有一股声音在呐喊。这个女人,是该护在自己臂膀下的,她是柔软的一捏就会散的镜花水月。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强大到,震人心魂。云歌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安。觉得今天那个闪念潜意识所想起来的她的话,选择回来找沉哥哥,才是她做过最最正确的决定。吴医生看着她的背影,眼镜里都流露了一丝同情。这个女人,承担了太多。她本该是美丽而无忧的享受天地灵气,却一定要下了凡尘,搅弄风云变化。这一霎。月光正好。安然转身,如水的眸子在月光下娇艳盛丽。“云歌,你爸妈一定对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敌人对你狠,你就要对敌人狠一千倍,一万倍!”
云歌的大肿脸点了点头。眼泪又一次泛滥成灾。因为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的确这么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云歌,等到后半夜,四点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个酒店房间,从我离开你开始,你就必须,必须,必须装作你已经昏死了。就和这个牛郎的状态一样,无论人拿针扎你,还是在你身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是昏死的。你不用紧张,她们不会让你太早死,没达到目的以前,你就是安全的。你要假装你中了圈套,这样,我们才能见招拆招。俞静我敢肯定,她是为了弄我,或者为了攀附权贵;但我觉得,慕容诗诗肯定没这么简单,最近会发生的大事,就是容琛要继位容家家主,十大家族的家主都要到齐,参加冠冕仪式。慕容诗诗一定会在那时候有动作,至于……”安然说到这里,实在想不到慕容诗诗到底会做什么。可是心里隐隐的又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却无法言说……只有知道她要做什么,安然才能给云歌讲清楚,云歌也好有心理准备,否则到时候太仓促决定,如果通知不到,会非常麻烦,非常危险!就在这时候,坐在病床上的薄暮沉开口了。磁性的声音低低沉沉流泻而出,浑然的罡气如山。“慕容诗诗把你拉下白家家主的位置,白家就不能参加十大家族排位,没有主人的家族,会变成一个空壳。十大家族五十年才排位一次尊卑,无论是一个落后,还是一个提前,都事关一整个家族的荣耀。少你一个,慕容家上位的可能,就多了一个。这不仅是慕容家想看到的,也是在白家之后的八大家族都喜闻乐见的。到时候,这么重要的冠冕仪式,云歌不在,自然有人去追查。”
安然看着薄暮沉,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对慕容诗诗和俞静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分秒必争,安然可没时间去猜他的心思了,断开的思绪一股脑的涌上来,她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云歌,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朝盛也一定参与在内了,你信吗?”
云歌挤着急着嘟囔说:“朝哥哥!怎么可能,他最疼我……”这话,却是没说下去。在今夜以前,她何尝不以为,慕容诗诗最疼自己了呢。可最后的结果……都像安然所说的那样了。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这么多年,你们云家,你这个家主真正管过多少事情。我问你,作为家主,你可知道你们家族一共有多少资产,在你的领土之内,经济科技军事和人民,他们的情况具体是什么样的,最简单的,我问你,每年收入和支出的比重是多少?十大家族虽然不是总统,但是比总统还要重要的贵族势力,是一片大陆上如同经脉一样重要的存在!你对你的身份,你的责任,又懂得多少?我今天能这么问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的单纯。”
云歌愣了,她看着安然对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过,谈论过关于家族的事情。每次听朝盛说的时候,都是好,很好,说的最多的,就是新进了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的,什么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鞋子。因为自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加上管家历代都是忠心不二的,她从未怀疑过。也许什么时候想过拿起账本看一看,可是那么多数字,她看的头疼,不到几秒就放下了。“在你假装昏死的时候,撑不住的时候,你就想想,你们云家一族,可能要因为你的好逸恶劳,任性妄为而葬送。而你的父母,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然后摇头叹息,叹息为什么自己死的那么早,没有好好教育你,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在天上为你,去和云家的列祖列宗求罪。在你假装昏死的时候,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清楚,从你当上家主到现在,你身边,还有没有一个,哪怕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要细数出来每一个,你的敌人和你的朋友,因为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害你的人,会死的很惨。两周后,冠冕仪式的时候,就是你苏醒过来,报仇雪恨的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
安然说完,走到了云歌面前,伸出右手,摊开自己小巧而柔软的手心。是征途的时候了。云歌的眼泪不再掉下来了,而是都憋在了眼眶里。她看着安然,对一件事情还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吗?”
安然莞尔一笑,有些不屑一顾说:“我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是我要利用的人,没人是我的敌人。我只想平稳一生,无奈从遇到薄暮沉开始,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况且,你还只是个孩子,可能是我的母性情结作祟吧。”
她没有任何保留,这就是她的想法。大多时候,就是因为心思纯净,才能以局外人的心态去看局内的棋局,才看的清楚。而她提到薄暮沉的时候,后面那个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琥珀色的眸光一动,心口有什么东西被击碎,露出最柔软的琥珀色。安然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他对她完完全全的失忆了,她还是有那个本事,让人重新爱上她,然后万劫不复。薄暮沉突然很好奇,曾经和她在一起度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时光。一定是美好的,是值得让人用生命去保护的。云歌伸出手,安然回头看了一眼吴医生和薄暮沉交代说:“看好孩子,我很快回来。”
薄暮沉的大掌死死的攥着被子,这种时候,万一被人发现,安然就有危险。可他不能和她一起共赴险途。这是他最恨的,最恨的。安然带着云歌刚走,吴医生则扛着这个牛郎出去了,报个死了的病人,不让人发现,对于一个医院里顶梁柱专家医生来说,还是很轻松的。而薄暮沉,给容琛打了电话。容琛此时是应付了母亲,终于找到时间可以去找陈含笑了,接了薄暮沉的电话,马上就开车直接到了医院楼下。安然带着云歌走的安全楼梯。电梯有监视器,万一有人起疑心,会从这里找到证据。而薄暮沉这一层的贵宾病房走廊都没有监控,安然很容易带云歌到了安全楼梯。毕竟是半夜三点半了,什么人都没有。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到一辆车里亮着微灯,安然把云歌扶进去。一路上,安然给容琛说了所有的事情。容琛的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说:“我母亲……呵呵,慕容家族的人,血液里都带着嗜权。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从来不是因为爱,只是父亲不得已……”说这话的时候,容琛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想承认,他的亲生母亲,也是这么一个权欲熏天的女人。更不想承认,他所长的这个家庭,什么亲情,都是装出来的罢了。他从来没有看过父母会像其他的父母那么要好,除了公共场合和一些家庭聚会上虚有其表的伪装。再无其他。可是事实,他却不能不去面对。车快开到那家夜店后门外面的小道儿上的时候,容琛就关了前后的车灯,开始慢慢前进。安然让他把车开到巷子里,然后说:“她们肯定是去五星级酒店挨家去问云歌的消息,这条巷子里都是便宜的情侣宾馆,专门给夜店里的人开的。容琛,你带她去开房,完了从后门走,别让前台的人看到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就在这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