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的时候,我就心软了。你第一次牵我的手。我只有手指没有被绷带缠着。你第一次主动吻我的眼睛,你说我的眼睛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色。我熬夜刻出一个木雕的坠子,手指被划破了很多次,可比起来做手术的疼,我早就不知道手指的疼还叫做疼了。我说以后我会娶你,这一辈子,我只会宠爱你一人。你没有说话,后来保姆进来,我才知道你早就走了。你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十年后,我站在权势的巅峰。你居然敢闯进我的房间,当时掐死你这个打扰我睡觉的就像掐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借着月光,你在我怀里笑,你朦胧的影子,像极了。我以为你找到我了,可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她叫安然,一个比兔子还要柔弱的女人。可骨子里的倔强,真想让人狠狠的占有。我不过是抱着玩玩的想法,就像玩海瑟薇一样,腻了丢掉就是。但是很糟糕,当我发现爱上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女人,让我知道,她是我黑暗生命里唯一的意义,唯一的救赎。她和十年前的你一样,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上穷碧落下黄泉,为她,生命在所不惜。雪崩里把她带回来,让中了烈性媚药的她在我身上要了整整十六次,我知道,以我的身体,这两件事都是急剧缩短我最后生命的原因。生命总是沉重又黑暗的,就像我的名姓,薄暮沉。充满了命运的诅咒。不这么做,我会死的更痛苦。直到我的海马体中,她和你一同消失。你是俞静吗?看到俞静带着我给她的木坠,我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个女人,真的是你吗?直到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说,要跳兔子舞给我。她就是你。这是我充满了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奇迹,唯一的,救赎。是的,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安然,我居然忘记过你,我怎么能忘了你!我都对你做过什么?你,还会爱我?安然在隔壁的树屋里睡着,这几天的劳顿,加上精神的压力,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过去。醒来的时候,看着木质的天花板,猛地坐起身。“我的天,我这是在哪?”
门边一个人早就看她很久了一直嘀咕也该醒了,再不醒来她就要被饿死了!“你在魔鬼森林,你还活着,他也还活着,而且恢复的非常好。这和他自己顽强的求生意识也有关,吃了饭,你可以去看看他,估摸着,也该醒来了。”
时辰把简朴的木碗木盘子都放到安然的面前,斜斜靠在门边,长发随意扎在后背。安然坐起来,她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但是却非常的保暖。这里是魔鬼森林。她,他,都活下来了。谢天谢地。看着时辰,她想起来了那个约定。本来很感激的眼神,陡然变得厌恶。木板床旁边是个竹子做的方椅子,椅子上放着夹着腊肉的竹筒饭,旁边是一杯不知道泡着什么草本植物的热水。总之,要先吃饱了,才能动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安然拿起竹筒,用木勺子吃了起来,三口饭一口水。不急不缓。这个腊肉有些难嚼,肯定是森林里的野味。米饭倒是很香,透着淡淡的竹子味道。半晌,见时辰还在那站着。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要指望我会谢谢你。”
时辰眉头一皱,其实他站这里半天,就是想听她说声谢谢,这样他自己会觉得很有成就感。毕竟,她是白家的家主啊。没想到得了这么一句,时辰瞥了她一眼说:“你还没从这出去,再这么嚣张,我把你扔出去喂虎!”
安然瞪了他一眼,眼珠转了转,又吃了几口,才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跟我说是森林里的野人部落,这个理由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过的。”
时辰淡笑,不打算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身形一闪,从门口离开了。算了,安然知道不会这么轻易得到答案,吃好了就从床上走下来。下来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被换上一身浅灰色棉麻的衣裤,床下放着草鞋和棉麻袜子。因为袜子没有松紧,旁边专门放了两条长长的布绳,可能是用来固定袜子的。安然对这些人的生活方式越发好奇,他们,可能真的是不知名的氏族?一直生活在森林里?没有想太多,安然走出这间屋子。视野被深深浅浅的绿意占满,高大粗壮的灌树看不到顶端,层层叠叠的林叶遮挡头顶的烈日。光线斑斑驳驳漏进来,就像科幻片里的异世界。是安然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属于大自然。树屋下面是一条小河,河边能看到一两个女人在用手洗衣服,空地上架着木撑,上面有的是刚做成的麻布,有的是刚洗好的衣服晾着。外面漏进来的阳光恰好可以晒干这些衣服。这个群体,真是太神秘了。安然这么想着,看着她所在的这一栋树屋,建造非常精妙,但不算非常古老,大概住了十多年的样子。通过观察,安然否定了第一个推测,他们肯定不是古老的氏族,而是近十年才居住在这里的。外面的现代世界那么便捷丰富,不管多么穷途末路的人,应该都不至于跑到这么险恶的地方来生活吧?“咳咳……水……水……”站在狭窄走廊上,安然顾着看这‘异世界’的风采,差点忘了住在她隔壁的薄暮沉。刚才时辰就说,他快醒了。现在听到里面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呼唤,轻咳。安然推门进了他住的屋里,桌角地上放的保温水壶里倒出一些水在竹筒杯里,拿了一只勺子,端到床边。除了脸,薄暮沉的全身都是麻布包着,刚一进屋子,她就能闻到浓郁的药膏味儿,非常刺鼻。“水!水来了!”
安然焦急的用木勺从杯子里一勺一勺的喂到他的嘴里,怕他呛着,就一点点的喂。他的唇都干皮了,喝了点水才稍微好些。不过,他的脸已经不苍白了,有了很明显的生命体征,颧骨也没之前那么皮包骨的凸出。时辰,真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啊。就在安然专心给他喂水的时候,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就被他裹着纱布的大掌握住了。指间捏着木勺子,木勺子里的水随着微微颤动撒了出来。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林荫,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上。浓密的黑色睫毛微颤,双眼皮很深,眸光一秒都不舍得再离开她了。竹筒里的水都喂下去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正常。完美绝伦的脸上,那一双蝶翼般的长睫微微抖动。琥珀色如琉璃的眼眸渐渐,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