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薄暮沉和安然对望了一眼,云歌在白婉的怀里,就算她想报仇,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血腥事件。时辰迅速看着今天正殿上的所有人,试图找到隐匿在人群里的蛛丝马迹。他隐约记得,在安然弹钢琴的时候,那边有个护卫站在那里的。现在,那个护卫不在了,时辰找遍了正殿上的每个人,都再也找不到那个本来站在钢琴旁边的人。俞静坐在一滩血泊之中。朝盛脖子处的大动脉被贯穿,除了王座上没有血迹,地板上的血,已经流了一大片。甚至流到了薄暮沉和安然的脚下。薄暮沉一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带着安然,故意离朝盛和俞静比较远。这时候没人还注视他们,他伸出一只大大的手掌,牵上安然的手,往后又退了一步,不让他们的脚碰到朝盛的血。虽然牵手的时间不到两秒,安然却能感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安然抬眸望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的心里此时在想的是,俞静说自己是白月棠的女儿,这被证实了。俞静说安少华只是养父,这也被证实了。那么,俞静说,薄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会是真的吗?多么荒谬!多么荒诞!她的心兵荒马乱,恨不得弃甲而逃。就在安然望向薄暮沉的时候,他也望向她。这是一种不需要言语的力量。充满了他对她,上天入地的宠爱无边。好像这一刻,他们的心灵是共通的。薄暮沉能感知她的慌张,她也能感觉到他给的那份安全。他在对她说那句,从三年前就说到了现在的话。——乖,不怕,我在。纵使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风云变化,人心莫测,阴谋阳谋!纵使这至高无上的正殿下,数不清的人心险恶悄悄滋长,发挥那一点邪恶的力量。纵使此刻人心惶惶,血腥遍地,一片混乱。他与她,都会在一起。……“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俞静坐在血泊之中,发出阴冷的,瘆人的笑声。约翰王勃然大怒,从琉璃王座直接下了台阶,从侧边离开,身边跟着重重的护卫。没想到容家一个冠冕仪式,就能引发这么多事情。果然啊,这是为了明年的家族排位做的热身运动吗?正殿上,只剩下红阁的两位新老阁主。今天,到底还是要做一个完结的,要让这些贵族定心,先让他们回去。厉锦凡到底是年轻,没想到这一层。安少华的右手握拳,高举头顶。哗然一片的人群慢慢静了下来,看向安少华。“容家家主容琛的冠冕仪式结束,今天除此之外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我不再是红阁阁主,信任的阁主叫厉锦凡。二,安然的亲生母亲是白家的白月棠。诸君请记好,今天这里只发生过这么三件事。现在仪式谢幕,诸君可以离开正殿,去自己的客房休息。”
安少华的话刚说完,那些贵族家眷,尤其是不经事的贵妇们一个个成群结伙的拽着礼裙,捂着心口,慌忙离开了正殿。真是十分狼狈的结果。充满了残忍与血腥。而不为所动的,永远都是十大贵族的各位家主们,是真正见过黑暗的掌权者们。俞静还坐在血泊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安然,好像有很多话要从眼珠子里咒骂出来。可她知道,她从来都是个配角,都是人家玩弄的死棋。如果那时候,薄暮沉坠崖的时候,她就让自己离开这一切,不再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连一张脸都没有。一场浮华一场梦,是不是真的应了安然那句话。不是你的,终究,还是不能够……无论你比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算这些努力不是正途……俞静打算自杀,可她发现她对自己根本下不去那个手。记得刚让薄暮沉认出自己的木坠的时候,自己还割腕,博取他的同情关注。可那时候割腕,是知道自己不会死的。现在,要真的把自己置于死地,她真的做不到。就这样,恶毒的凝视之后,她被人从血泊里拖了出去,一地的血迹足迹,混乱的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最后留在正殿的每个人,都不简单了。俞玲还在地上跪着,浑身颤抖,她的心情很复杂,一边等待对自己的惩罚,一边又不希望被抓住的,做贼一样的心情。毕竟,她对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不熟悉。如果不是俞家整个家族逼着她,她又怎么会出卖?怎么会不顾吴医生的牺牲跑出来指控安然?王座台阶上,容北堂和容琛、容景、慕容兰。右侧仍然站着薄暮沉和安然,时辰、白婉和云歌。早在俞静动手之前,两只萌宝就被带离这个阴险的地方,去了安全的地方被保护的很好。林梦怡和林云、欧莫和欧励成。他们都留着。沈博和沈俊俊、慕容诗诗和慕容归、楚筱、俞老家主和俞梓、斐子彻和斐子俊。也都留着。现在的场面,阵营非常清晰。十大家族,除了云歌、楚筱和斐家没有挂靠在某一个势力上。以安然为首的白家、林家、欧家,靠在容氏家族这边。而以沈博为首的沈家、俞家、靠在慕容家族这边。一向中立的楚家,楚筱今天摆明了立场,一举一动都向着安然,可是还没有实际的作为。没有悬疑的,云歌也很大可能要向着安然。最后,斐家作为十大家族最末的势力,没有任何的动作。这就是目前的局势。慕容诗诗只觉得双脚都被刺扎着,她应该刚才走的,可是她是慕容家族的家主!要是走了,沈家和俞家怎么办。可事情到了最后这一步,变成这样,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诗诗姐。”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慕容诗诗头皮发麻,后背的神经线猛地一揪。抬眼看去,原来这声音是从云歌口里发出来来的。慕容诗诗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张,越慌越出乱子。现在他们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什么都没用!好歹自己是慕容家族!好歹自己身后还有沈家和俞家!绝不可能败在这一件事情上!“云歌,走,我带你去医院,姐那有最好的医生,一定让你比以前还要漂亮。”
慕容诗诗勉强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站在对面,看不到云歌的眼神或者表情。她还不能确定,云歌知不知道那晚是自己给她投毒的。人在这种紧张时刻,会惯性的逃避最坏的情况。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云歌那么愚蠢,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是自己投毒的。云歌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她的生命完全没有危险,只是这两周,除了营养针,没有吃过饭喝过水,所以身体都靠在白婉的身上。她叫了一声慕容诗诗,只是有一点自嘲的意思。曾经那些她以为纯真的快乐,根本不存在啊。“诗诗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在我的酒杯里下毒?”
约翰王走了,这里唯一可以制裁的只有红阁,可是即使云歌这么说,事情过了两周,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云歌的话,本身并没有定罪的力度。云歌也知道这一点。亲眼目睹了从小玩到大的朝盛哥哥的死,还有俞静变成那副样子。这对云歌的象牙塔,已经是最直接的打击。她只是有一点不甘心,也是想让掌权者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定罪不在今天,但今天却可以指罪。有一天,她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让背叛她的人,都自食其果。“什么?云歌你说什么?”
慕容诗诗用夸张的反问掩饰自己的紧张。“你们,你和朝盛,从一开始就勾结在一起,让我任性,让我成为一个坏孩子。其实你们早就可以杀了我,只是我的死,还有点价值,对吗?”
云歌又说。这样的话,从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女口里说出来,不由得,让大人们都觉得沉重了。黑暗降临的夜晚,是不会顾及谁年幼,谁无法承担的。无法承担,就只能湮灭在无望无际的黑夜里。“呵呵……呵呵呵……”慕容诗诗干笑了几声,表现出一副夸张的否认:“云歌,你中的毒是不是太严重了,是不是伤了脑子?我怎么会害你?今天闹事的可都是朝盛,你平时和他多亲近啊,他要在你饮食里动手脚,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云歌,在十大家族的家主面前,在红阁面前,你说话可不能这么任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