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那个小东西开始,他就已经是他的命根子了。如果找不到,不要说苏末无法原谅他,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凌墨轩转进书房,在书桌边一坐就是一夜。第二天他也没去看苏末,就离开了家。不是不想去看,只是他知道孩子没找到之前苏末根本不想看见他。无奈,他只能从她眼前消失。但是他的人是消失了,心却放不下,出了家门就打了乔小芮的电话让她早点过来陪着苏末,另外有吩咐家里的人看紧苏末,别让她情绪不对的情况下做什么傻事。交代完这些,他才驱车到了公司。他也无心工作,只是借办公室这个地方静一静罢了。凌家这边,乔小芮在凌墨轩走后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凌墨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快到了,因为楚河提前提醒她了,所以她一早起床就过来了。对于叮当的失踪,乔小芮自己也是揪心的难受,那是她干儿子,她也是很疼那小东西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再难受也比不上苏末痛苦。所以来了凌家见了苏末之后,她便劝道:“末末,你别太担心了。我听楚河说现在警方安排了很多的警力再全市范围找孩子。而且凌墨轩这边也派了很多人去找。你别担心,依他们的力量肯定能把孩子找回来的。”
她想劝慰苏末,苏末却在听到凌墨轩三个字的时候,情绪又一次爆发了,“你别跟我提凌墨轩,我恨死他了。”
“末末……这事不怪他。那也是他儿子,他的痛苦不比你少。现在还要承受你的怒气,你……”话刚到这里,苏末看她的眼光就多了一丝怨恨,“你又在帮他说话?”
乔小芮停了一下,眸光揪的更紧,“我不是啊,末末,我只是想说,叮当出事了,我们都很难过。也都很着急,这个时候了,你就被再折磨自己,也折磨凌墨轩了,你说你要再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凌墨轩怎么办?他视你和叮当为生命,叮当已经出事了,你再出事还要不要他活了。再说,你这样,他也没心思专心去找叮当是不是?”
前面的话苏末基本上没听进去,但是后面一句把她的情绪压了下来。乔小芮说的有道理,再怎么怨恨,怎么不能原谅他,她也不能这时候跟他闹,让他分心,那会影响他专心去找孩子。苏末沉默了,好半天,她才对乔小芮道:“那你等下跟他打个电话,就说我现在没事了。等他消息。我自己……我不想跟他说话。”
“你就是犟。”
乔小芮嗔了她一句,也拿她没办法。又看看她靠在床上神色憔悴就知道她一定是一夜没睡,便道:“好了,现在叫你休息估计你也休息不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别把自己身体弄坏了,叮当回来没人照顾。”
苏末抬眸,眸光凄然的看看她,不觉又掉了眼泪,“小芮,你说我怎么办?如果叮当真找不回来,我怎么办?我好怕,小芮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
越说越恐惧,越说哭的越厉害。乔小芮慌忙抱住她颤抖不已的身体,眼角也湿了。她拍拍苏末的背,才哽咽的安慰道:“先别想这些。想了没用。末末,我们要坚强。自己都倒下去了,叮当怎么办?”
“叮当……”苏末喊着,涕不成声。乔小芮本来想安慰她,一见她这样,又想着叮当可爱的样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坏人手里,自己也控制不住跟着哭起来。二人在这抱头痛哭的时候,周芸也终于从警局出来了。她从昨天就被带去了警局调查。一晚上没出来,问话问到现在,警方实在问不出什么才将她放出来。从警局出来,她也没回医院而是跟院长请了假说要回家休息。院长没难为她,准了假。周芸谢过便自己打了车回到了家。时间一晃而过,这样过了三天,无论是警方还是凌墨轩自己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的下落。那辆面包车,后来被找到废弃在城郊路边一处农田里。那个地方完全没有监控,所以带走叮当的人下了车之后去哪,没人知道。五天时间过去,凌墨轩已然心力憔悴,而苏末比他更糟糕,头一天在乔小芮的安慰下,她还稍稍能控制住一些情绪,到后二天,那种焦急恐惧的情绪就怎么都压不住,闹过,哭过,最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体力透支昏迷过去。第三次将昏倒的苏末放到床上之后,已经二天二夜没有休息的凌墨轩也有些支持不住,下楼来见楚河的时候,人就有些发飘差点晕倒。楚河见状慌忙迎过去,想扶他一把。被他抬手拒绝了。“我没事。”
凌墨轩无力的道。坐下来才问道:“周芸那边怎么样?”
“派人盯着,但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前二天去上班了。下了班就回家,没有发现她跟什么人来往。就是昨天晚上,她去了一趟位于北城的市三院。进了那边的妇产科。我们的人不方便跟进去,今天早上我通过关系查了她昨天是去看一个同学,她那同学刚刚生了个男孩,就是前二天的事情。病例什么的都有,病例上显示今天她那个同学可以出院,昨天她去了医院之后,就拎了一包东西去了医院附近一个小区,可能是那个同学搬东西送回去,进去之后没多久她就出来了,也没什么问题。”
楚河一口气说完,凌墨轩脸色的暗色更沉重了几分,“这么说,她没有嫌疑?”
楚河叹了一声,有些失望道:“目前看是没有。那下面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盯着她?”
沉默一会,凌墨轩才抬眸,“再看二天。到时候再说。”
“好的。”
楚河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周芸还在几个大论坛上发了帖子,上面贴了叮当的照片,做了一些描述希望网友帮着找孩子。不过她没说叮当是你的,只说是她自己的孩子丢了。看得出来,还算有心。“是吗?”
凌墨轩眼眸中散出一丝亮光,“这样也好,我也不好依我的身份去发帖求助。否则被人有心人知道了叮当的身份,说不定还有新的危险。”
“就是这样。”
楚河道,想了想又劝道:“墨轩,不如你去休息一会,二天没睡了,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我……”凌墨轩伸手揉了揉酸胀不已的太阳穴,“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啊,苏末已经这样了。你再倒下去,怎么的了?”
楚河很忧心凌墨轩的身体,精神压力太大,再不注意身体,迟早要倒下。凌墨轩没说话,闭上眼眸沉默了一会才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的够呛。”
“我没什么。主要是叮当,那么小,他……”话就这么不自觉的带出口,说着又想到这时候不该说这种话,才又转道:“算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楚河离开后,凌墨轩也没上楼睡觉,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将睡未睡的时候,就听见了苏末的声音。他猛然睁开眼,就见苏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提着一只小箱子下了楼往外走。而佣人正拦着她,此时二人正在拉扯。“末末,你干什么?”
凌墨轩慌忙站起来,奔过来拉着苏末的胳膊。苏末神情憔悴,头发也乱糟糟的仿佛好几天都没梳了,但是她的眼睛却出奇的亮,那亮光执拗又充满了怨气。“我要搬走,不想住在这里。不想看到你,看到这里的一切。凌墨轩,我要搬走。”
她咬着牙重复着这样一句。凌墨轩的头突然就疼了起来。他用了几乎哀求的声音对苏末说道:“别这样。别闹了行吗?”
“不是闹。”
苏末冷声道。眸光垂下,过了一会抬起来,眼中又多了几分痛苦,“我不能看着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有叮当的影子,我会疯的。五天了,还找不到。凌墨轩,我快疯了你知道吗?”
她放下箱子,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我喘不过气来,我快要闷死了。”
“苏末……”凌墨轩声音沉痛的喊了一声,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要去哪?你这么走,我怎么放心?这样,我重新找个地方,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哄着,苏末的身体却在他的怀里僵硬了。眼泪,止不住的又奔涌而出,这几天哭的太多,她已经不想再哭。可是,那心上刀刃扎进去一样尖锐的疼痛,一分一秒的都不放过她。事到如今,除了哭,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排解心里的疼痛。所以,她只能如此,任由着眼泪倾泻而下,打湿他的衣服。凌墨轩就这么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不肯松手。可过了一会,怀中的女人就挣扎的脱离了他的怀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叮当。凌墨轩,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苏末说,接着弯腰拾起了箱子,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毅然决然的往外走。走出了门口,她才站定,头也不回的冷硬说了一句:“别找人跟着我。我的安全已经不重要了。叮当如果出事,我也活不下去。别着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