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不是苏苏点菜。“四哥,你为什么喜欢这儿啊?”
她轻声问道。顾南城点了菜,不徐不疾地抬起头,话音显得有些绵长,“苏苏,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么?”
他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苏苏的身上,不徐不疾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记得六岁那年,我站在这条马路上,孤儿院就在那条街角,那时候,这一片还是灌木丛,烧起来没完没了的,我就拼了命地跑,过了街,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家店。”
他的眸光变得温和了不少,就好像想起了孩提时代的点点滴滴。苏苏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顾南城比她年长,比她坚强,比她优秀太多太多。甚至,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曾知晓顾南城的太多事情。“那一年,这里还没翻新,木头特别旧,我无处可去,只能躲在门口的花盆后面,后来是老板收留了我……”他眯着眼,绵长的话音让苏苏的心也随之颤抖着。“好了,不说了!”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顾南城轻笑一声。很快,就有服务生将饭菜端了上来。苏苏食不知味,每每想到顾南城的遭遇,就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如果十五年前,他没有将自己救下,那么此时此刻的恐怕自己也会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顾南城也没有再说什么,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东西。这一夜,异常的寂静,香香并没有出现,陆轩也没有再来过电话,一切都静得可怕。临近深夜,苏苏才靠在顾南城的怀里沈沈睡去。“四哥……”她小声地叫他,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嗯?”
顾南城有些倦怠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住她的肩膀,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她那一张白皙的面庞,熟悉,亦是美若天仙。“没什么……”她翻了翻身,小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原本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原本,有太多在等待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一切却都归于平静。“睡吧!”
顾南城搂着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苏苏没敢再说话。“晚安,苏苏!”
他见她箍得更紧,一句话之后,呼吸便渐渐地平缓了来,可是,苏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了几次身之后,她终于小心翼翼地爬起了身。阳台外面,狂风乍做,吹起她身上单薄的睡衣,夜色阑珊,看不尽道不出的美,苏苏一时间有些失神了。“怎么还不睡?”
顾南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从背后紧紧地保着她。“我……”苏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红唇半抿。“嗯?在想什么?”
顾南城也没了困意,从她起身他就知道了。不知为何,顾南城总有种错觉,苏苏长大了,开始有心事了,虽然有些事情他希望她能够独自面对,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很担心她。“四哥,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她小手抓住他的大手,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黑夜当中都是那样的清晰。顾南城猛地一怔,皱了眉。他的遭遇,年少时的经历,注定让他在这样弱肉强食的社会当中如鱼得水,可是他却从不希望让苏苏知道这些事情。“四哥,我晚了你十一年,我想把它补回来!”
她软软糯糯的话音几乎让顾南城的心都在颤抖,他们终究是相差了十一岁,十一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苏苏,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轻轻地抱着她,温热的大手,有意识无意识地在她平坦的腹部婆娑几下,苏苏僵直了背,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会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四哥,你是在躲避么?”
尽管,不愿意提及躲避这两个字,可是她还是说出口了,顾南城是她心目当中的神抵,即使是她,也会相信他是在躲避。顾南城浑然一僵,看着面前的人,眸光凉了几分。迟疑。漫长的等待!此时此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她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顾南城的回答,他优雅如同尊贵的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度难以掩盖。“是,我就是在躲避!”
谁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也不例外。可是,就连顾南城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加掩饰的就承认了,或许是在苏苏面前,或许他真的对她绝对的信任,才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