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沉睡一个月了，突然醒过来有些不习惯，这很正常。“他现在的意识还很脆弱。”
史密斯说，“我们要给他时间慢慢恢复。”
“那需要多久？”
洛依然隔着视频问。“这要看他的恢复情况，大部分的植物人都会伴随着失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一点点想起来。”
史密斯仔细观察着顾子暇的眼神，很空洞。“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也许要半年。”
“好……”他能恢复意识很难得了，现在……只需要在医院里好好养着，迟早会变回以前的样子。洛依然看着屏幕，重重舒气。“你哭了。”
身边的男人，冷然出声。“哪有？”
明明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眼眶很红。”
慕泽西死死盯着她一双瞳子。她躲无可躲，“今天的事情太震撼了，女孩子红眼睛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许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他霸道地下命令。“我没那么容易哭。”
她回了一句。他轻哼一声，“但你可以为我哭。”
“……”她无语，说了一句，“我只为值得的男人落泪！”
“什么是值得的男人？”
“没有。”
“你刚刚明明说有！”
他较真起来，真的挺可怕的。洛依然只得用一句流行语来回答，“没人值得我为他流泪，因为真正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哭泣。”
他深灰色的眸子越来越深，如同一颗深海里的灰色宝石，叫人看不透彻。显然，她这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我会尽量不让你伤心。”
尽量不会？这是专属于他的情话吗？洛依然心中微动，抬眸盯着他。“如果你真的要哭，那一定只能为我！”
……“柳叔，听说你很喜欢用水果做面膜对不对？”
这天，洛依然笑眯眯地走到柳叔的房间，语气温柔，态度和善。“这是我朋友新配出来的面膜配方，不但可以保湿美白，还能细致毛孔哦。”
柳叔正仰面坐在贵妃椅上，看时装杂志。除了工作以外，他最大的兴趣爱好就在于梳妆打扮——时装、护肤、美容。柳叔的人生哲言是：人生处处靠打拼，快乐男人善打拼。一等男人拼气质，二等男人拼实力，三等男人拼运气，四等男人拼背景。洛依然每次都会反驳：柳叔，你是不是把男人女人弄反了？柳叔嗤之以鼻，“你不觉得男人气质最重要吗？”
“那对你而言背景就不重要？”
“我这张脸就是我的背景。”
渐渐地，洛依然就习惯了……他这种过于在乎自己容颜的男人。此时的柳叔，根本不理睬她，换了个方向继续看杂志。“咦，这套衣服不错嘛，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柳叔看着杂志页面上，那个打高尔夫球的商业男人，一脸鄙夷，“这是运动装。”
“对啊，像你这个年纪的男人，的确应该多运动啊，否则……身体垮了就不好了。”
“乌鸦嘴。”
“要不要试试我的面膜？”
“哪里来的假冒伪劣产品？不要。”
柳叔看也不看，嫌弃地摆手。“这是纯天然的，我朋友平常就喜欢研究面膜，她自己经常用，皮肤特别好。”
她说的是吃货冯舒舒，平常除了吃就是做面膜。什么黄瓜啊、苦瓜、苹果，所有能吃的蔬果她都实验过了，最终总结出来一个绝佳的面膜配方，推荐给洛依然。洛依然用过几次，效果还真不错，于是……跑来贿赂柳叔了。投其所好嘛。“没兴趣。”
“你不是才去了海南吗？那边紫外线伤害值高，回来要做晒后修复的。”
“你这个很难看。”
“面膜都是这样的啊——”像绿色的浆糊一样，看着不怎么美观，“这个不能看外表的，效果好不好，试过才知道。”
“不要。”
“试一下嘛，试一下嘛。”
洛依然眨眼睛卖萌。“别忘了，我是你表舅舅！”
柳叔这个时候，摆出长辈的威严来——可惜，已经晚了，他早已经木有了长辈的形象。“试试嘛，就一下，一下下？”
“再闹我让西少爷把你关起来。”
“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他给我自由了。”
柳叔放下杂志，好奇地，不相信地，“你怎么做到的？”
“呵呵，试过我的面膜，我就告诉你答案。”
柳叔看着她一双翦水般的秋瞳，考虑了片刻，极不情愿地点头，“试完得给我洗干净。”
“没问题。”
“如果我的皮肤受到了伤害，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放心吧，慕泽西那么有钱，还怕给不起？”
“你该不会拿我的脸做实验吧？”
柳叔说着就想坐起来。“放心吧——”洛依然将他按到椅子上，“效果绝对杠杠的。”
说着，就把调制好的面膜给他敷了厚厚一层，遮得连皮肤原本的颜色都看不见了。不过……给男人做面膜还真有趣，有点猎奇的新鲜感，不知道改天有没有机会给慕泽西做一回？哼，那个腹黑傲娇男，肯定不愿意配合她的。“唉，柳叔啊，我觉得你的脸好大，这么大一罐都用完了。我每次用的时候，只要一半的量就可以了。”
柳叔的脸黑了，他平常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他脸难看。洛依然踩到雷点浑然不觉，还笑嘻嘻地，“你的头发怎么这么黄啊，要不要做个发膜什么的，补充一下营养？”
“这是我新染的！”
“……别生气，生气容易变丑啦。”
柳叔眼睛里闪着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光芒。“你想说什么？想骂就骂吧，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洛依然好心地提醒。“……”他还是瞪着她，不出声。洛依然呵呵一笑，“你这脾气，跟慕泽西那怪胎可真像！”
“……”“是不是你们这一族的人，都这么怪异？不对，他是最怪异的一个奇葩。”
“……”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传过来，“你说谁是怪胎，谁奇葩？”
洛依然脑中警铃大作，立即转身，“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难怪不管她怎么挑衅，柳叔都沉默不言呢，原来早知道他来了，在给她下套。“我来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呵，我又不是医生，卖什么药啊？只是知道柳叔也喜欢护肤，所以来跟他交流经验而已。”
“确定是这样？”
“那还能怎么样？”
“回去。”
他拉着她的手腕，从柳叔房间里出来，直接去了书房。“慕泽西，你好粗鲁！”
被某男直接摔到书房沙发的洛依然，愤怒地瞪着眼睛，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我只会在床上温柔。”
“……”“所以，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温柔’了，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
“种马！”
一想到他们结婚后，每天晚上他都会疯狂索取，白天还要无止尽地言语挑逗，她真是受够了。“你在夸奖我的持久力？”
“慕泽西，你不要脸。”
“那你要不要亲一下，确认我的脸还在。”
“你给我消失！”
他整了整衣领，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这家伙真是强悍，就算是跟女人调情，他的面色也非常严肃，没有一点点嘻皮笑脸或者花花公子的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讨好柳叔，好从他那里打听你父母的下落，是不是？”
“……”被发现了，不过……打死不承认一向是她对他的处事原则，“你的思想太阴暗了吧，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那你突然向他示好，有什么企图？”
“没有什么企图啊？慕泽西，是不是你所处的世界太复杂了，所以把每一个人都想得满腹心机？”
“……”“我是一个善良纯洁的人，不会玩弄你们那些伎俩。”
她又骗他了，不过她是有苦衷的啊……谁让他死活不告诉她爸妈的下落，她真的很着急。“善不善良不得而知，不过纯洁这个词，仿佛只适合少女。”
“我怎么不是……”“你已经被我转化成女人了。”
“慕泽西！”
“不用谢。”
他总是有那种功力，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气得喷血。……史密斯医生因为私事已经离开中国，好在顾子暇的恢复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他的手指已经可以动了，眼睛也逐渐变得有神。洛依然虽然没去医院看过，但是那里的医务人员一直在向她汇报进展。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的时候，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少奶奶，顾先生失踪了。”
“……”她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毕竟顾子暇还没有行动能力，怎么可能失踪？“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我们送点心进去人就不在了！整个医院都找遍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扰您。”
“他真的、失踪了？”
医务人员在电话那边急得满头汗，“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怎么会……洛依然脑子一下子空了，“监控记录查了吗？最近有什么人来看过他？”
顾子暇不可能自己走失，一定有别人将他带走。“都查过了，没有线索，我们在想……要不要报警？”
“先不要报警，我马上回电话给你。”
洛依然挂断，正要拨慕泽西的电话，却有另外一个来电进来。是薛飞飞！难道是她把人带走了？赶紧接通，“薛飞飞，你在哪里？”
“救救子暇！洛依然，我求求你，救救他！”
声音很嘶哑。“……”她这句话，一下子将洛依然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