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手上拿着一个半米高，直径三十公分的陶罐，显得很老旧，上有铁锈斑痕，擦去上面的泥，发色也相当好。“那这是紫砂做的吗？”
方初晓半蹲在宋宪身边问道。“不是。紫砂和陶瓷还是差别很大的，陶瓷可以做得很薄，还要上釉，就像我手上这件一样。不过这坛子一看也有些年代了，里面还有一点酒气，以前应该是用来酿酒的。”
“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不懂。你就说说，这坛子能值多少钱吧。”
齐修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啊，就是掉钱眼里了。”
“不掉钱眼里，我帮你把这买下来干嘛？快说，别买关子了。”
宋宪笑了笑，将坛子翻了过来，指着上面‘永乐年敦仁堂制’的七个大字说：“永乐年是朱棣的年号，1403-1424年，也算是一个明代的陶器了。能保存到现在，也值老鼻子钱了。”
“五百年的玩意啊？”
齐修文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那这是不是和你那件宋代官窑笔洗便宜一点？怎么也得值个三十万吧？”
“这样就有三十万了？齐老板，我听着怎么那么玄乎呢？一个破罐子，就把这个废品回收站的本金全收回来了。”
站在后面的火星诧异的问道，在他看来，从废品堆里捡出来的东西，能换两个包子就不错了。牛都吹天上去了。“嘿嘿，还真有可能。”
齐大师嘚嘚瑟瑟的说道：“知道咱老宋怎么发家的吗？就是靠这些破烂玩意发家的，你可能想不到，就一个小破碟子，他卖了五十万！按他们行话说，这叫文物，这叫古董，不懂了吧。跟着我们混，以后有你长见识的机会。”
火星更傻眼了。宋宪笑着摇了摇头说：“说实话，这陶器并不是很精致，有些糙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所以别对他抱太大希望，能卖多少我心里也没数。而且还有很重要一点，这件可能是高仿，可能是清代仿的，也值点钱。”
方初晓听迷糊了，从宋宪手中接过坛子看了看问道：“这是仿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宪说道：“这上面的划痕印记有些不对劲，不过到底是真是假，还得找专业的人来看看，我也就是个半桶水的水平。不过倒也有些收获，等会把它洗干净带回去。”
“你不再挑几个？”
齐修文兴致很高的问道。“你不嫌脏啊？这里细菌很多的，而且这么多都是碎的，能挑出几件好？”
“那怎么办？我们花了二十万，就挑这么一件玩意？”
“你要用发展性的眼光看问题。这些陶器瓷器碎成这样，很多都是被压的。所以真要挑好的，还得等那些刚送来的里面挑，这些可就算了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以后还有很多木料，书画，杂件之类的，这些破烂里很难挑的。”
“妈的，这也太可惜了。”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宋宪也叹了口气，他也不舍得啊，可这堆的像山似的，真的没法挑。方初晓轻轻蹙着眉头说：“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儿，每车拉来的东西你都过一遍吧？别的事都不用干了？”
“这到是个问题，等会回去我给小卿打个电话，让她给介绍两个眼力毒辣的徒弟，来咱们这儿干一段时间。”
宋宪刚说完，齐大师就反对道：“我不同意！你也不想想，这么好的差事，能让别人发现了？那人到这儿一看，遍地是宝，还会在这儿待？早令谋出路去了，说不定也整个回收站自己干。”
“所以，这样的人不好找，要性子安稳，人老实。签订一个合约，给他一笔足够他花一辈子的钱，我就不信，他还能跑了，跑了以后，我就让他蹲大狱。”
“那你也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
齐修文又问道。“不用一辈子，几年就够了。”
“这话怎么说的？”
“现在，古玩才刚开始恢复热度，群众都意识不到老物件值钱这个概念，所以他们才会当破烂给卖了。可再过几年，当一件破碟子卖了几十万的事儿上了报纸，上了新闻，大家都会警惕起来，至少不会当破烂卖了。还会有很多像我一样，到乡下去淘老物件的摊贩子，值钱的东西很多都会被他们先挑走，到时候，这个回收站还能见到几件值钱的宝贝？”
齐修文人不笨，反而特别精明。宋宪一点，他的想法就通透了。但这反而让他更不高兴了，“这么说，这些东西，咱们也就只能收几年啊。”
看他那副贪婪的样子，宋宪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这么暴利的生意，放在早几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告咱们倒买倒卖呢。这些东西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稀少，要是能收几十年，那也都是白菜价了。现在能赚几年，咱们应该很满足了，而且那么多的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需要上交国家呢，咱们自己留下的，也要守得住啊，很容易惹人眼红的。”
“还要上交给国家？”
“当然了。如果发现了比如青铜器，还有一些有着历史见证，有艺术价值的东西，都是要上交的。这些东西的概念比较模糊，咱们和孔叔那么熟，他在圈子里是很有话语权的，所以有的东西会松一点。但这些东西最好别私藏，是要坐牢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他娘麻烦。”
齐修文有些不乐意了。“我就这么一说，那样的东西可少着嘞，大多都还在地下，弄不到咱这儿。大部分还是属于我们的。”
“那就好，老宋，依我看，这么赚钱的事儿也就这么几年的黄金期，咱们不能浪费了啊。”
方初晓看了他一眼，“你又想干嘛？”
“嘿嘿，一个回收站实在不过瘾，咱们再收购几个怎么样？我听说，咱们这个回收站其实规模很小，那些大城市的回收站才大呢。”
说到这儿，齐大师的眼睛好像在泛着光，一想到能挣钱，他好像就有无限的热情。宋宪笑盈盈的看着他问：“你这是想把废品回收做成连锁？胃口还挺大，所以你想要去收购几家？”
齐大师想了想说：“这还得去考察，问问价才知道，毕竟也不便宜啊。你两都还要上学，这事儿就我去办吧，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