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她,揣测着她欲擒故纵还是确出于真心。从来只有女人黏着他,想做他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只有这个女人,不把他当一回事。满头大汗的两个小家伙飞奔到沈韵清的身旁,奶声奶气的嚷:“妈妈……妈妈……我要尿尿……”小孩子就是好,做什么事都可以率性而为,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沈韵清笑着摸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站了起来:“走吧,妈妈带你们去尿尿……”拉着儿子,沈韵清下意识的回头看楚逸煊,她的心很不踏实,虽然此刻能握着儿子的小手,却不知以后的十年二十年能不能由她来握。而这一切的决定权就在楚逸煊的手中,他说可以,就可以!只希望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以多为孩子想想。看不出楚逸煊的想法,沈韵清只得冲他轻轻的说了声:“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也希望能尽快解决。”
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早点结束,对谁都好,相信他比她更想早日解脱。曾经她也想过,尽力给孩子健全的家庭,可惜,她没有本事让放荡不羁的楚逸煊回归家庭,更不能勉强他为了两个孩子和她貌合神离,相敬如宾。“我带他们去。”
楚逸煊快速拉住孩子的手。不多时,孩子蹦蹦跳跳的出来,楚逸煊步伐优雅的走在后面,果然如沈韵清的预料,他不会照顾孩子,小家伙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无奈叹口气,连忙从孩子的书包里取出备用的裤子,给他们换上。沈韵清脱下小驰的裤子,楚逸煊看到孩子小腿上有一道拇指大小的疤,面色一沉,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楚逸煊,触到他阴郁的眸光,其中写满严厉的指责。孩子腿受伤,她也自责内疚了很久,如今被质问,不敢隐瞒,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给孩子穿上裤子,低声说:“是……不小心……在锅边擦了一下……”“擦一下就这么严重?”
楚逸煊剑眉一拧,拨开沈韵清碍事的手,握紧孩子的小腿,把裤脚拉上去,轻轻的磨蹭,伤口虽然早已经愈合,却还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摸上去凹凸不平,不难想象,当时这伤口有多么的深。“真的只是擦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以前疤没这么大,现在越长越大了……”内疚感无声无息的涌上心头,压得沈韵清喘不过气。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个疤,她比任何人都心痛,过了一年,本已经慢慢淡忘,此时又重温一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眼泪已经噙在了眼眶中。楚逸煊瞪着沈韵清泫然欲泣的脸,口气不善的训斥:“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到底有没有用心带孩子,让孩子受伤,于心何忍?”
“是,我是没有用心,我没有带好孩子,那你呢?这几年你有没有尽到做爸爸的义务?”
沈韵清反手抹去泪水,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泪还是不断的往下落:”你给孩子洗过一次尿片吗,你半夜起来给他们冲过牛奶吗,你早上为他们做过早餐吗,你曾因为他们生病而彻夜不眠吗……”“……没有……统统没有……你什么也没做过,你用一晚上的时间就做了爸爸,而我呢,却要用一辈子来做妈妈……”满腔的悲愤化作失控的低吼脱口而出,在众人的注视下,沈韵清抱起两个孩子匆匆往外走。“妈妈不哭,不哭……”小家伙乖巧的擦去沈韵清脸上的泪,天真的说:“妈妈亲亲,亲亲不许哭……”软软的小嘴亲在了沈韵清的脸上,带走她脸上泪水的冰凉。“嗯,宝贝儿乖,妈妈不哭。”
脸颊上还有孩子嘴唇的余温,欣慰的笑含泪绽放,沈韵清在儿子的脸上亲一亲,泪水之中融入了欢喜的温度,而不再是伤痛的冰冷。“妈妈,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妈妈……我喜欢妈妈……”小驰俨然就是个大孩子,很懂事的说:“爸爸惹妈妈哭,不喜欢爸爸……爸爸是坏蛋……”小腾暖烘烘的小手捧着沈韵清的脸,把未干的泪痕统统抹去才嘿嘿的笑了起来:“妈妈乖,妈妈不哭了,腾腾也不哭……”真该让楚逸煊听听孩子说的话,不要以为买几样玩具就可以让孩子喜欢他,孩子终究还是最喜欢她,也不枉费她付出那么多的心血。母子三人还没走出多远,楚逸煊就追了上来,手上提着孩子的书包和玩具。“爸爸坏蛋……”小腾和小驰看到他就指责:“爸爸不乖,惹妈妈哭……”“爸爸不是坏蛋,爸爸有玩具。”
楚逸煊以为玩具还能起到作用,送到孩子手边的玩具却被推开:“不要玩具,不要爸爸……我要妈妈……”沈韵清满心欢喜,有孩子这句话,再苦再累也值得。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她从倒车镜里看到楚逸煊那辆银白色的跑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最终跟到了家,放下玩具和书包也不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若这房子不是楚逸煊家里出资购买,她一定拿扫帚把他赶出去。想起孩子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沈韵清便躲进厨房给孩子熬稀饭,正好可以不用面对楚逸煊那个魔鬼。两个小家伙就在客厅看动画片,看到高兴处,还唱起了歌:“我要吃羊我要吃羊……懒羊羊……懒羊羊……”儿子真是太可爱了。守在灶台旁,忍不住的发笑,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没转头看,只是那高大的身影已经让她不寒而栗,笑容僵在了脸上。“你就给孩子吃这些?”
楚逸煊鄙夷的盯着热气腾腾的平底锅,不满的蹙眉。说得她好像虐待孩子,真气人,索性不理,搅着锅里的粥,把他当透明人。沈韵清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挑剔得起劲:“乱七八糟煮些什么东西,能吃吗?”
楚逸煊就是有那么好的本事,把一向好脾气的沈韵清气得跳脚,嗓门也跟着提高了八度:“当然能吃,我熬的大骨汤稀饭,有肉有蔬菜,营养很好,孩子也很喜欢吃。”
“喜欢吃就怪了,这明明就是喂猪的!”
楚逸煊说着就拿起平底锅扔在洗碗槽里,打开水一冲,沈韵清的心血顷刻间付诸东流。愣愣的看着满锅香喷喷的粥被水冲走,沈韵清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紧咬着嘴唇,泪水才没有涌出眼眶。强忍着泪,她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到。把平底锅洗干净,又放到了燃起灶上,重新熬一锅。楚逸煊负手站在一旁,冷眼看她,眸光闪闪烁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即便是他什么话也不说,骇人的气场照样让沈韵清浑身不自在。眼睛盯着锅里沸腾的粥,沈韵清幽幽的说:“我不知道你这样的有钱人是吃什么长大,我小时候就一直吃这种稀饭,也许在你的眼中,我这样的人和猪没有区别,但是我想告诉你,就算是猪也有尊严,请你这个伟大的人,不要再为难我这头猪,更不要丢了你做人的脸,现在家里就只有这些食材,就算你不满意,也请手下留情,小腾和小驰没吃几口汉堡,现在肯定肚子饿了,今晚就将就吃,以后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楚逸煊挑挑眉,双手环抱胸前,不置可否。沈韵清提心吊胆的熬好粥,就怕楚逸煊再抢过去倒掉,保持高度戒备的状态,一转头,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厨房,探头往外望,见他坐在地毯上,抱着孩子看动画片。察觉到沈韵清的视线,楚逸煊别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沈韵清头皮阵阵的发麻,心慌的缩回头,拍拍胸口,半响心跳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