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赶到沈韵清的住处,打开门,就闻到浓烈的酒味,沈韵清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谁来了。“唉……”宁晓燕叹了口气,摇摇头。虽然儿子在电话里没多说,但她已经猜到,又是儿子惹了媳妇不高兴。想想媳妇也真是命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沈韵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头又沉又重,隐隐约约听到翻书的声音,半响才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转头看到孩子的奶奶正坐在茶几边看书。“妈……”她的嗓子又干又哑,艰难的喊了一声,就咳嗽了起来。宁晓燕连忙起身过去,轻拍沈韵清的背,直到她止住了咳嗽,才把温热的水送到她的嘴边。“咕噜,咕噜……”沈韵清大口的喝下半杯水,才总算顺了气,抬眼看向宁晓燕,也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别哭别哭,有什么事给妈说,是不是逸煊欺负你了?”
宁晓燕抱着沈韵清的头,抚摸她柔顺的长发:“等我去收拾逸煊,他以后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沈韵清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解释道:“不是,他没有欺负我……”只是她在自寻烦恼。“不可能,一定是他,韵清,你别帮他说话,等他明天回来,一定家法伺候。”
“真的不是他……”沈韵清抹去眼泪,强颜欢笑:“我刚才做噩梦了!”
“你的噩梦就是逸煊吧?”
话一出口,宁晓燕才觉得自己说得太严重了,两夫妻吵架,本来就是交流感情的方式,她插一脚,似乎不太合适。楚逸煊是她的噩梦吗?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为了不让沈韵清继续痛苦下去,宁晓燕拉着她别墅,司机已经去学校接了孩子过去,见到孩子,沈韵清应该会好起来。孩子果然是灵丹妙药,沈韵清和两个呱噪的小家伙在一起,总算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把儿子紧紧的拥在怀中,沈韵清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只要儿子在身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连和楚逸煊的感情,也可以排在次要的位置。几天不见,儿子又考了双百,两个小家伙从书包里拿出老师奖励的作业本,高兴的告诉沈韵清,他们又是第一名。夸奖了儿子一番,孩子的奶奶就把手机递到了她的眼前。“逸煊打来的。”
“哦!”
沈韵清笑容一僵,从孩子的奶奶手中接过手机,一直走到院子里,才说话:“喂!”
“还在生气?”
楚逸煊温柔的声音就像大提琴发出的优美旋律,即便是远隔千里,也能如空气般把她紧紧的包裹。“没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只是他的前妻。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这个周末我就不会去了,把事情尽快解决。”
楚逸煊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让自己留在上海,没有飞奔回蓉城,他顿了顿,又柔声叮嘱:“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
突然间就没了话说,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楚逸煊才说:“那就这样吧,晚安!”
接电话的速度很慢,可挂电话的速度却出奇的快,楚逸煊还没来得及听清沈韵清最后说的那一声“晚安”手机听筒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小姑娘,帮帮忙吧,我想回家。”
开完运动会,学校正常行课。沈韵清刚出校门就遇上一个满面愁容的老人。银发苍苍的老人杵着拐杖,一身破旧的深蓝色中山服根本不足以抵挡着初冬的寒流,微微颤颤的停在她的面前,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老人家,你家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沈韵清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软言细语的询问。“我不知道家里的地址,只知道该怎么走。”
老人已近迟暮,昏暗的眼睛里却有着别样的寒光,在看到沈韵清的那一刻,那寒光就已经聚在了眼底,久久不散。“好,那我们走吧!”
沈韵清心想,老人能走过来应该距离不远,便决定送老人回去。老人腿脚不好,走得很慢很慢,沈韵清也只能把脚步放慢,将就他。“小姑娘,你真是好人啊!”
一路上,老人不停的夸赞沈韵清,沈韵清还很不好意思,只是说应该的应该的。“人老了,没几天活头,越老就越糊涂,说不定哪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老不中用,过一会儿又开始夸自己儿子:“三娃可本事了,这么几十年,全村就出了他一个名牌大学生,去北京读大学。”
“知道家里穷,砸锅卖铁也供不起,他愣是没朝家里伸过手,欠着学费,就到处打零工,还去卖过血,后来有好心人帮助,才顺顺利利的大学毕业。”
“他做事情认真肯干,领导都赏识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还当了官,村里人都说我三娃是文曲星下凡,给咱们村争了光……”老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昏黄的眼里满是泪光。沈韵清也看到了老人眼眶里的泪,她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在心里才猜测,也许老人的儿子不孝顺,让老人难过了。“老咯老咯,快要入土的人了……”老人轻叹了一声,抹去眼里的泪,转头问沈韵清:“小姑娘,你多少岁了啊?”
“我二十七。”
沈韵清老老实实的回答。“有孩子没有?”
老人又问。沈韵清点点头:“有两个儿子,今年六岁了,在读小学。”
“好啊,好!”
老人听罢,连连点头:“是双胞胎吧?”
“是双胞胎!”
“你有两个儿子,我才只有一个儿子,唉……两个闺女都嫁外地了,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就儿子还能经常见,可惜啊,现在连儿子也不能经常见了!”
老人长吁短叹,心情非常的沉痛。沈韵清小心翼翼的问“老人家,你儿子调到外地上班了?”
“是啊,很远很远的地方,不通车不通船不通电话不通飞机……唉……”老人难过极了,又红了眼眶。“就只能走路去吗?”
沈韵清知道有些特别闭塞的地区,交通只能靠步行。她以前听同事说去偏远山区支教的经历,那些闭塞的地方,要走出来得一两天。因为人烟稀少,国家没有修路通车,手机没有信号,连电都没有,照明还只能用煤油灯。老人迟疑了一下,点头:“嗯,走路,走很久很久!”
“你儿子可真伟大,愿意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工作,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不会去。”
沈韵清在心里把老人的儿子想象成了劳模,和去过偏远山区支教的同事一样的受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