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洛心不是舜钦的女人,她是舜钦正在追求的女人。”
“第二,我们也不是来约会的,因为——我也正在追求她。”
“无论我们之中,她最后选择谁,这都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仅此而已。”
“是吗?”
苏沫桐毕竟还是对上官司澈有几分惧意的,闻言轻声道,不再像刚才那么嚣张。“当然,比不得苏大小姐那么速战速决。”
带着嘲弄的口吻。苏沫桐的脸色微微发白,她不甘心地看了苏洛心一眼,但碍于上官司澈,只得作罢,牵着梁皓初悻悻离去。回头,见到失神的苏洛心,上官司澈注意到她的指甲片断裂了。她刚才情绪激动,忍而不发,如果不是手里抱着海星,指甲一定掐进了掌心里。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全都断了,隐隐地渗出血来。上官司澈握着她的手看,她只想抽回手。“别乱动!”
他的语气颇有些严厉。想她苏洛心平日里是多么有能耐的一个人啊,处心积虑对谢舜钦下药、只身开着快艇横跨了整个爱琴海、设计谢舜钦被带到警察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一个人用自己的智慧做到的。可是在面对梁皓初以及苏沫桐刻意的挑衅下,这个女人一次次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她就好像一个行尸走肉,只要苏沫桐拿出梁皓初,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傻愣愣地被苏沫桐牵着鼻子走。“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很开心吗?”
上官司澈从她随身的包里抽出纸巾,给她勉强止住了血。苏洛心脑子里很乱,一边是梁皓初的婚讯,一边又是谢舜钦,她就好像一个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偶。谢舜钦是她背后的魔爪,牢牢抓着她,不给她半点自由。但脚下又是带着利刃的万丈深渊,她想靠近梁皓初,但一旦落地,只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的命运早就掌握不在自己手里了,她只能被动地活着。心里有一个角落瞬间坍塌了,苏洛心觉得很累,从里到外的累,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她扶着上官司澈,低低喘息着,“我们回去吧,我好累。”
原本打算去看海豚表演的计划只得作罢,上官司澈开车带着苏洛心回了医院。“这个耳钉还给你吧。”
她顺手摘下了自己左耳上的定制蓝宝石,摊在掌心,举手到上官司澈面前。上官司澈紧抿着唇瓣,拧着浓眉,居高临下俯视着恍恍惚惚的苏洛心。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越发冷峻起来,“你醒醒吧!堂堂苏家小姐,不过就是前男友要结婚了,居然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你的骄傲呢,全都粉碎了吗?”
上官司澈没由来地气急败坏。可是闻言,苏洛心只是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垂着眼睫,什么都不对他说。该死的!上官司澈气得想打人,但对着毫无反应的苏洛心,就好像一拳捶在了棉花上。他倒是替她担心,人家呢,根本就不鸟他。眸光闪了闪,薄唇微微一动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与此同时,苏黎世的苍穹之下。一栋建在半山腰的奢华别墅,占地面积一千多亩。地灯打着璀璨多变的光芒照射在这幢宏伟的建筑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座中世纪的城堡。别墅后面的山坡上种满了大片的紫色花海,迎着夕阳,这景色简直让人如痴如醉。然而,四楼的书房,纯原木的暗色调装修风格让这里看上去分外宁静肃穆。再加上此时被拉上的窗帘,即便房间面积很大,仍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谢舜钦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拧着眉心,另一只手中燃着半截香烟,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一抹红光极为显眼。而桌案上,还沾着少许掉落的烟灰。谢舜钦是个极为克制的人,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他都能处理得很好。但是今晚,他却极少见地开始抽烟了。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谢舜钦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问:“都好了?”
周程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一件简单的休闲衬衣,他点点头,“都收拾好了,阿星的药物已经单独放在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有说明,按时吃就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谢舜钦抿了下唇,将香烟搁在水晶烟灰缸边缘磕了磕,几许星火掉落,很快熄灭,“阿星怎么样?”
“睡着了。”
周程拖开书桌前的椅子,在谢舜钦对面坐下。谢舜钦给他递去一支烟,周程伸手接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自己点上。作为心外科大夫,周程是有烟瘾的,读医的时候压力大,几乎人人都有抽烟。尽管自身就是医生,比任何人深刻知道香烟有害健康的道理,但抽上那么一支,对缓解紧张和压力确实很有效。所以周程一直很佩服谢舜钦,他独自掌管这么大一个帝国,却能很好地严于律己。若不是意志力足够强大,如何做得到?他是真的很疼爱自己这个弟弟,否则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无法纾解到需要借助抽烟。深深吸了一口烟,让辛辣的气体在自己的胸肺转上一圈,整个人的头脑清醒了些,周程缓缓开口:“昨晚手术后我们又连夜开了一个讨论会……”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无能为力。“根本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案,我们能做的只是拖,但是你也看到了,阿星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恐怕已经拖不下去,这个世上唯一和阿星配对成功的人……总之,我们等了整整两年了,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心脏,阿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担心……”周程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作为阿星的私人医生,阿星几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亲眼看着这个年轻稚嫩的小生命在他手中一点一点消瘦下去,憔悴下去,他还那么年幼,却要经受这么多的痛苦,他也于心不忍。从前学医的时候就知道,做医生每天都会见到许许多多的无奈和痛苦,他以为时间久了就会麻木。但是阿星,这个乖巧懂事的男孩子,他为他感到心痛。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谢舜钦了。昏暗中,谢舜钦的背脊挺得笔直,但低沉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巨大的恐慌和不安。“我不要听这些话,你告诉我,眼下除了等,有没有我可以直接去做的事?”
周程相信,如果谢舜钦是那个可以和阿星匹配上的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生命。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周程定定望着他,一双眸染着无尽墨色,“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
“什么?”
只要有最后一丝希望,他都绝对不会放弃。周程的眸色动了动,一字一顿,“生孩子。”
这三个字仿佛一块巨石,砸在了谢舜钦的脑子里。周程咬字极重,“你是阿星的亲哥哥,你赶紧结婚生子,你们是直系亲属,你的后代和阿星配对的几率很大!”
谢舜钦黑瞳一缩,眸如鹰般犀利,深刻的五官透着一股凌厉之气,“你是要拿我孩子的性命去换阿星?这绝对不可以,这等同于一命换一命!”
虎毒不食子,阿星和他将来的孩子同等重要,谁都不可以为谁牺牲!“舜钦,你冷静点。”
周程知道自己没把话说得太明白,冷静给他分析道:“如果现在的时间点还在两年前,那么等你有了孩子,我们可以利用孩子的脐带血去进行细胞研究,人工配比合成新的心脏,但是……现在阿星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可以等了。”
他严肃地看着他,“你听我说,反正你这辈子不打算娶妻的,你心里也没有喜欢的人,既然如此,随便找个女人,和她生孩子。”
谢舜钦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嗓音低沉,“你的意思是,生完了孩子就让她离开。”
肯定的语气,说明在谢舜钦的心里已经有所动摇,或许这个方式他是可以接受的。周程点头,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对,给一笔钱,只要金额够大,一定会有这样的人愿意帮你生孩子,拿钱之后,她就跟这个孩子跟你都再无半点关系,这个孩子是你和你不爱的女人生的,你也不会对他产生感情,到时候,我们就利用这个孩子救阿星,这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