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蕊觉得很亏,她这一生,才活不到三分之一的日子,竟然就要死了,有个喜欢她的男朋友,有对疼她爱她的父母,有两只可爱又软萌的宠物,她有好多舍不得的东西,舍不得的人。她不想死,一点不想。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宝珊的朋友,会这么恨她,会这么想伤害她,甚至要她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是个本分老实的人,她每天安安分分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做人,为什么却发生这种事?乔蕊捂着嘴,再次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可现在整个厂房,已经全被煤气味笼罩了,她这次呼吸里,一半都是一氧化碳。“咳咳咳咳……”让人疯狂的气味,让她连咳不已。这一连串的咳嗽,也引得她吸入了更多的化学成分。那些气味进入她的鼻腔,喉咙,她的脑子……乔蕊觉得眼睛很花,视线模糊,连是头脑都不清楚了,她慢慢倒在一边,眼睛执着的盯着大门口的方向,像是等待着谁。可等到她睡过去,沉沉的再没有意识,她也没等到。景仲言……我如果死了,你要记得告诉我爸妈,我被公司派到外地去出差了,段时间不会回来。你要记得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会很想他们,一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他们。你要记得养好面包和面团,如果你不想养了,就给杨先生吧,杨先生虽然嘴贱,但是很有爱心,他的小金也很喜欢面包,说不定跨种族的爱情,就要发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可能等不到和你离婚了,那这么算来,我到现在,还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不是说,法律上是合法,就是真夫妻了吗?我以前一直反驳你,一直不承认,但是现在我想承认,你愿意娶我吗?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我都死了,耽误你也不好,我常识不多,但也知道丧偶跟离婚不同,丧偶万一以后你女朋友以为你克妻命怎么办,所以你还是记得单方面申请离婚啊,别忘了啊。景仲言……我都要死了,我可以再看你一眼吗?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叫你老公,一定不耍性子,我真后悔,早知道就要永远分开了,我就不骗你我大姨妈来了,是的,其实我没来,月底才来呢,才月中,你们男人就是没记性,不会算,怎么会不被骗呢。但你这么好骗,我也没料到,不过我赢了你一次,我还是好高兴。景仲言……再见了……你以后,记得偶尔想想我,好歹,你也是我的初恋呢……景仲言……你在哪儿……“我在这儿?”
朦胧的男音,在头顶传来,身子好像被悬浮起来,温暖的怀抱,那样坚硬,那样熟悉。忍不住将手收紧,想要再吸取一点这种让她很舒服的温度。是你吗?老公?“是我?”
熟悉的男音,再次响起。还是那样的低沉,那样的好听。是你啊,是你,就好……意识再一次模糊,彻底消失。……“休克了,快,赶紧急救!”
“不行,脉搏太弱,心跳太低!”
“电击仪,三十,三十五,再加……”“先生,请在外面等,您不能进来……”“电击继续,四十五,再加……”……乔蕊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很长。梦里,她在家里,家里今天来了客人,很多人都在,方宝珊借了她的电脑,躲在她的房间,偷偷的玩网游,还威胁她一定不能告诉她哥。乔蕊觉得很好笑,她哥就在楼下,而且看他的表情,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难得的纵容了一把。赵央坐在沙发上,她的脸色不好,因为面包就往她怀里蹭,赵央不喜欢猫,拼命地往外推,还发火的冲着她吼:“乔蕊,你再不把它弄走,我就把它炖了吃了。”
乔蕊赶紧把两只猫咪抱走,报到另一边的大金毛旁边,小声叮嘱:“小金啊,阿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着面包和面团一起玩,不要让它们靠近那边那个很凶的阿姨,好不好。”
“汪。”
小金咧着嘴,高兴得应了一声,张嘴,就拧起面团的后领,把它扔到自己脑袋上趴着,然后邀功的看着乔蕊。乔蕊笑眯眯的摸摸他的长鼻子,奖励了好一顿。这时,厨房响起哐当一声,她心有所感的立刻跑进去,果然看到付尘正像只仓鼠一样,站在冰箱门口,手里拿着一盘鸡蛋饼,他的脚下,是打碎的草莓酱。“付先生,你又……”她气得发抖。“怎么样,是你请我们来的,还不许我吃点东西?有这样的主人家吗?”
付尘挺着胸膛,有理有据的反驳。乔蕊被他气得手都抖了,咬咬牙,刚要去收拾,伸手,被一双大手抱住。她歪过头,看到身后的男人,嘴角勾了勾,转身,将人抱住:“你回来了。”
“嗯。”
男人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淡淡的应了声,抬眸,转向冰箱门口还在吃吃吃的付尘:“听说你儿子满月了,今天怎么没来?”
乔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付尘被戴了绿帽子,那个儿子根本不是他的,但是他哑巴吃黄连,为了面子,只能认了,现在得帮别的男人养孩子,每次一提到这个,他就气得要死。果然,下一秒,付尘凶神恶煞的扑过来,要打景仲言。乔蕊赶紧抱紧景仲言,后背对着付尘,替他挡着。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却身子一晃,只感觉“砰”的一下,自己倒在了软软的大床上。她唔了一声,看着怀里依旧抱紧的男人,有点朦胧的看看身后,好奇怎么刚刚还在厨房,现在就在房间了?身下的男人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不高兴的嘟哝:“这种时候,还不专心?”
专心?乔蕊低头一看,发现两人都没穿衣服,房间里灯还大开。她害羞的当即红了脸,男人再次倾下,对着她的唇上,落了下来。“乔蕊。”
沉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她睁开眼。身上的男人,望着她的眼睛,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可见的颤抖:“醒来好吗?”
“嗯?”
乔蕊不解,眨了眨眼:“你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醒着吗?”
“乔蕊。”
他又唤了她一声。乔蕊继续看着他,却感觉他的声音,渐渐变远,连样子,斗殴开始模糊。“景仲言……”她叫了一声,下一秒,就感觉身上凉凉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人。她霍然起身,立刻跳下床,她到处找,找不到那个男人,她出了房间,眼睛往下看,却见楼下原本还在的人,都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一点生气都没有。她被吓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惊恐,或许是害怕,总之,她眼泪流了出来。“不要走,你们不要走,我醒来,我醒来还不行吗?”
她的声音没有人理,她绝望的坐在地上,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受,而就在这时,她的脸上,突然生出一股温厚的触感,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她蹭了蹭那双带着熟悉气息的手掌,嘴里呢南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好,我不走,我永远不走。”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景仲言的声音。乔蕊笑了一下,开心了,但是又狐疑:“你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那个声音更加温柔了:“你睁开眼,睁开眼就能看到我,我就在你旁边,离你最近的地方。”
睁开眼吗?睁开……眼。朦胧的白色,在骤亮的光圈中,显得有些刺眼,过度的颜色,刺激的人太阳穴都酸疼。乔蕊极快的用手挡住视线,等到感觉暗一些了,她才缓慢的重新睁开眼,想看清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病房,乔蕊很快的辨别出来,病房里窗明几净,现在应该是早上,太阳还不是很烈,但是光线却已经无法让人直视了。她看了看窗外摇晃的树枝,脑袋缓缓转了一下,看到身边。她的病床边,一颗黑色的头颅,正倒在那里,她指尖动了动,想去触碰那颗黑色的脑袋。可动了一下,却觉得头昏脑涨的,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头,感觉脑袋上似乎围了一圈儿绷带,她受伤了吗?记不清了,可能吧。回过神来,等到头没那么晕了,她再次伸出手,去碰那颗脑袋。有些坚硬的发丝扎在手心,这个触感有点熟悉,她手劲伸了伸,指尖融进那短短的毛发里,触及到对方头皮的那一刻,她的手突然被抓住。她震了一下,瞪大眼睛。男人的大手,将她捏着,缓缓从自己头上挪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乔蕊眼前的景仲言,喉咙动了动,半晌,笑了一下:“我昨晚,梦到你了。”
她的话音未落,下一秒,身子被塞进了一个有些硬但是却意外温暖的怀抱。她睁着眼睛,还有些无措,却顺从的倒在他怀里,吸收着男人身上让她心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