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重复自己的问题。“哦哦……”鱼小满老老实实地在警车里坐好,然后指着外面的车灯腼腆地说:“大哥你能不能先把那警灯给灭了啊,我第一次坐警车,怪不好意思……”“……,哪来那么多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就成,把人肋骨给一脚踢断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你这下手下的,肯定是惯犯,直接说名字,性别,年龄,爱好……啊呸,年龄,籍贯!”
“鱼、鱼小满,性别女,爱好男……年、年龄……”“队长,上头刚来电话!”
鱼小满还在老老实实地依言回答之时,问话的警察边就有个跟班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队长,今晚这几个人可不一般呢,那边被打伤的说是九峰的少董,这个也是鱼氏的千金……上头说可别为难她,这事儿得后面调停……”鱼小满转眼就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警察蜀黍温和下来了,问了句:“鱼小满?”
“是、是。鱼、鱼小满,性别女,爱好男……”“……”鱼小满做了坏事确实有点犯傻加后怕,睁着惊恐的鹿眸,用着全程的敬畏之心,毕恭毕敬地重复。后面对方态度较之先前多了不少耐性和同情,近乎用着一种亲民的笑容和口吻在和她讲话,鱼小满受宠若惊。甚至在人家商量式的问法里,问她“这几天现在拘留所委屈几天?”
的时候,回以感激的眼神:她本来现在,也伤心地有点不知道应该去哪。……李肃是个执行能力一流的人,整个突发情况,差不多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平息的。顾诚被送去了医院,几个保镖成了替死鬼去了警局,随后和警方那边及时地沟通,又通知了稍后还未到的顾家大家长模糊的情况。整个场面有条不紊地收场,连不明底细的观众人群也散了开去,白泽仍旧去了餐厅顾家订好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边面对偌大的餐桌,慢条斯理地品尝丰盛却空无一人的晚宴。好像刚才那些人和事,统统与他无关。顾家的家宴被打乱,他好像也没有多大遗憾或者伤感。刚才的情况凶险过后的骚乱,他也仅仅是诧异了两眼鱼小满,便再无波澜。“少爷……”李肃欲言又止,他其实有些不解白泽刚才的举动——为什么示意要他去救下鱼小满?顾诚是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又正好不知道鱼小满的身份,要是真把鱼小满往死里打……后面的事,可就足以让他麻烦缠身名声大躁了。作为他们要对付的敌人,那不是最好的机会?……可白泽却让他出手制止了。白泽对鱼小满的态度一直就晦暗不明,甚至有些亲近,这让李肃很是担心。白泽抬眸,幽黯深远的视线在李肃脸上扫了一圈,明明是坐着,却总透露出一股隐隐的上位者威严——那和人前非常不同,心思像藏在漆黑不见底的长长甬道里,眼神孤高得像是飘在云端。“你在想什么。”
他稳稳地问。“少爷,您对鱼小满……”白泽刀叉在有节奏地轻声和盘子里的美食磨合,偶尔和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垂下眸子轻笑,浅薄的灯光打在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弧度有些清淡的不屑。“你以为呢?”
他反问,放了一块鹅肝进嘴里。李肃不敢多言,只是笔直地站在一旁静候他。“我之前觉得她有几分有趣。”
白泽淡淡地说,倏尔又笑了,“不过刚才突然有点动心。”
“因为她救了您吗?”
李肃冷硬地问,眉头有些不自觉地皱起。“救?我不需要人救,顾诚还不至于真的撞死我。”
白泽窸窣地笑了,笑意未及眼底,眼角却美得像个狐狸一样弯起,透着点苍凉的冷意。“只是觉得,我之前似乎是把她想复杂了,她其实很简单。”
白泽目光缠绕淡淡的迷惘。“简单到看到脏乱的流浪猫会心生怜悯的那种简单,那种关心,和虚情假意的靠近没有关系。”
“那不意味着她没脑子,少爷。”
李肃依旧蹙着眉,声音有点加重,“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可我在老板身边,依旧身份安稳……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
白泽模模糊糊带着玩味的目光,“她有点迷糊,还容易动感情。”
白泽看了李肃一眼,“你对她有点不满意?”
“不。”
李肃很快说,随即紧紧抿着唇。“我对她没有成见……只是,就是因为她的聪明又迷糊,才让我觉得危险——那是很容易牵动人心的东西,而少爷,您现在的心不应该被牵动。”
有牵动就会有掣肘。“呵呵。”
白泽站起来拍了拍李肃的肩膀,好像头一次出来,面对窗外的月色心情愉悦。“我能说出口的感情,都是能随时舍弃掌控的东西。你应该觉得,最可怕的是缄口不言的沉默,那才是人最深最痛,不能割舍的感情。”
李肃于心里转瞬想到简律辰。那个经常因为鱼小满而沉默,而失格的男人。鱼小满是他的掣肘,此点已经证无可证。白泽那深不可测的瞳孔透出点玩弄鼓掌间的无情,挑着眉看李肃。李肃脑海里灵光一闪,“少爷,你是想……”白泽点点头。“派出所应该还没有动作,安排几个小道记者在那里守着,别联系鱼小满的家人,联系简律辰。”
——常言拘留所和监狱就是第二个事故发生现场。一群穷凶恶极的人汇聚在一起,注定没有多少东西关乎文明礼让。《越狱》里面给出的最经典的镜头,就是监狱里黑老大血腥地生剪掉迈克尔脚趾的那一段,和无敌变态恋童癖男同的T-bag,监狱里那淫.邪地摸着下巴,喊一些长相可人的年轻人“美人儿”的剧情。监狱帮派,暴力,警匪共生,鲜血,,恶臭,恃强凌弱……世界上肮脏混乱的地方那么多,拘留所绝对算在其中一个。凌晨两三点,简律辰赶到的时候,眼前的那一幕,彻底击垮了他一路上坚强的心脏——昏暗的灯光,锈迹斑斑的铁门,阴沉潮湿的霉腐味道。“大哥,求你了,不要碰我……”鱼小满的哀求声。那强壮的汉子死死抓住抓着她的手,鱼小满拼尽全力却纹丝不动,鱼小满依旧在挣扎地苦苦哀求:“不要!大哥求你了!不要碰我,来生做牛做马地报答你……”“那怎么行,哥儿要碰了爽一把!”
“大哥——”那个男人却抓得愈加地紧。一想到他就要得逞,鱼小满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在还渗着血丝的脸上拼命擦着眼泪,目光里只剩下无尽的哀怨,屈辱。眼看鱼小满这样,那个汉子终于愣了下:“我说妹子,打出的牌怎么可以再拿回去?把你手里的二万放下,我要碰。”
……此刻,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有没有和简大boss一样,心里万千匹草泥马怅然间“轰隆隆”地奔腾而过?……鱼小满于瘪着嘴丢下三万,一脸的不开心。“嘿嘿别这样嘛小妹,我们这群人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的没个正经赚钱事儿,听说你家有钱……输点钱嘛算什么。”
那个碰到手的汉子就乐呵呵地安慰她,还一边顺带关心地问着鱼小满:“你这脸上手上是玻璃划伤的啊……哎哟喂乖乖,那个不长眼的狗日的敢这么在路上撒玻璃,毁了我们小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你等着,等哥儿几个出去,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咱打过麻将就是朋友了是吧……”“哈哈,真的啊大哥……”一群呵呵呵呵的粗犷笑声,混合着鱼小满破涕为笑的小脸,妖魔乱舞得在简律辰眼前晃荡,严重混乱地刺激着他原本坚强的神经。一边的仓管狱头就在门边冲着简律辰,脸笑成了开满褶皱的花:“简老板,还真不知道原来鱼小姐和您也是有交情的,失敬失敬……不过您放心,鱼小姐本来就是鱼氏的千金,在这儿咱没敢怠慢,好吃好喝地先供着,她身娇肉贵的,怕她无聊,这么晚还找了几个健谈的兄弟陪她打凑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