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他托人给我带了封信,说对不起我,让我忘了他。我回信时告诉他孩子的事。”
“然后呢?他没说去找吗?”
摇了摇头,安璇说:“后来我才知道,他给我写信时,人已经快不行了。收到我的信第三天就死了。这是她太太回信告诉我的。”
轻叹一声,安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路之恒……哎,你这小命,够苦的了。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安悦告别安璇回家。临走时,安璇犹豫着拉住她的手:“能不能先别告诉之恒。”
“为什么?”
安悦奇怪:“他一直在找你,之所以没回美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干嘛不告诉他?”
安璇说:“我怕他恨我,我想过阵子再说,等我们……”“等什么呀,”安悦打断她的话:“等再久不也得相认,早一点让他知道,他也能早点了了心愿,省的他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跟他说,保证不会让他恨您。”
信誓旦旦的的打着保票,实际上心里挺没底的。安悦驾车在家附近足足兜了十几圈,才把要说的话融会贯通。其实路之恒早就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会不要她。不外乎几点。一,遇见渣男不肯认账。二,太穷养活不起。三,墙暴后的产物。四,酒后胡来不知孩子爹是谁等等。可是不管因为什么,既然生下来了,就应该把他养大,不然生他出来干嘛。可他万万没想到,千辛万苦找的生母竟然是安璇。难怪第一眼见她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娘啊。把前因后果告诉给路之恒后,安悦问:“你有什么打算?想什么时候和她相认?”
路之恒坐在沙发声,两眼发直,神情茫然。“问你话呐。”
安悦戳了下他:“你不是黑天白夜的想要找到生母吗?这会子找到了,怎么又这幅表情?”
小木偶一样转动脖子,路之恒眸光呆滞:“我……应该和她相认吗?”
她都不要我了,有必要吗?“你有毛病啊!”
安悦气急,抬脚就踹:“不想认妈你满世界找什么人!合着你就想看看你亲妈长什么样是不!”
捂着肚子,路少爷一脸悲戚:“我我我……我就是……”路之恒说不出原因。安悦气的,吞了火药一样霹雳啪啦的开骂:“没用的东西你咋这么窝囊!认个人都这么费劲你还能干什么!没见哪个男人像你!遇事磨磨唧唧屁都放不齐整你说要你有什么用!”
好难听的话!几岁的路宝儿都听不下去了,张开两只小胳膊把爸比搂在怀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呵斥妈妈:“不许骂爸爸!”
“起开!”
安悦火爆脾气上来谁也拦住:“滚回你房间去!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路宝儿一脸壮烈:“死也不走!有种你就揍死我!”
安悦气的,指着内爷俩,手都哆嗦了:“看着没路之恒,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安悦上前一步,扯过路宝儿就要往屁股上招呼。路之恒心情不好懒得和安悦理论。抱起路宝儿往儿子房间走,蔫蔫地说:“今晚我和宝儿睡,早点休息吧。”
路之恒带上房门,而后长出一口气。安悦瞧不起他,他知道。可是又能怎样呢,孩子都这么大了,难不成离婚?开玩笑,为了儿子他也会忍下去的。其实安悦是不了解路之恒。虽然认识很久了,但真正相处的日子不多。尤其中间还断档了一年,所以在安悦眼里,路之恒就是个不负责任扛不住什么大事的男人。加上路少爷很爱哭,大事小事喜欢掉眼泪,这让很少哭泣的安悦觉得,他连个女人都不如。于是越发的逼视他。安悦瞧不起路之恒不代表严曼曼也瞧不起。相反,在严曼曼心里,路之恒就是一忠心不二的好男人。爱哭怎么啦,说明小路子是个感性的人儿,遇事怎么墨迹啦,那是你没看见他真实的一面,人家很man的好不好!因为和路之恒的关系有那么点暧昧,严曼曼出门前特意给柏少阳打了个电话报备。“宝贝,之恒约我喝茶。”
柏少阳猜到路之恒约严曼曼要说什么,微微一笑,回:“去吧,慢点开车。”
今时不同往日,两人的关系虽然趋于生硬却都在努力挽回。他相信,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这是回国后,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严曼曼晚了二十分钟到达约会地点。路之恒点了壶雨前龙井,郁郁寡欢的喝着。气喘吁吁的坐下,严曼曼解释:“二环桥堵车,等急了吧。”
“不着急。”
路之恒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心下叹气,如果安悦能有严曼曼一半体贴人该有多好。是,严曼曼也总骂他,可再骂也不会骂出那么毁人自尊的话。训狗一样。想到这儿,路之恒伤心了,眼泪霎时涌了上来。日子过的苦不堪言,除了儿子,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怎么啦,哭什么?”
严曼曼吓一跳:“和安悦吵架啦。”
摇了摇头,路之恒抹了把脸:“没有,想起点伤心事。”
“什么伤心事?和姐说说。”
严曼曼问,随后拿出个小盒子递给他:“你快过生日了哈!那什么,提前送你吧,我怕到时候忘了。”
盒子里是块表,路之恒偏爱的一个牌子,限量版的很难买到,严曼曼托周渺渺帮忙搞到的。为什么要提前给他呢,避嫌,怕柏少阳生气,却又想单独送他件礼物。那么,为什么要单独送他礼物呢?因为愧疚。她欠他的不止是几次救她于危难,还有一条小生命。只一次,她便坏上了路之恒的孩子。想过生下来,然后独自带大。那时候她已经决定了不再回来,可路之恒一条短信甩给她,让她片刻没犹豫当即把孩子打掉。她在乎是始终是柏少阳。而这个秘密,她打算带进棺材谁也不告诉。“谢谢……”路之恒很高兴,眸光噙着柔软的笑,晃了晃盒子,说:“我不会告诉安悦和少阳,秘密。”
多年情意让他二人早就了解对方的心思。一个眼神,只言片语便知对方想的是什么。默契的很。可又有什么用呢,就这么多的缘分,只怪上天太爱捉弄人。遇见你时,晚了一步。“说说吧,谁欺负你了?”
严曼曼问。叹了口气,路之恒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严曼曼。听完这番有如狗血大剧里的桥段,严曼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着路之恒:“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而且少阳和安悦早就知道,不信你问他们。”
“那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瞒着我!”
抬眼瞅了瞅严曼曼,路之恒垂眸:“怕你跟着伤心呗。”
“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最后三个字很小声。严曼曼低下头,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