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故事,惊险刺激,她好像在看一部探险电影,然后讲到他最搞笑的一次,还有最危险的一次。每次的经历都不相同,游走在世界各地,无不是危险重重。平时北堂墨吊儿郎当,得闲就睡觉,要么泡夜店,酒是他最好的伴侣,就算知道他会做很多危险的事,然而他本身已是‘安全可靠’的代言,根本将他说的那些和他这个人联想到一起。“那你有没有受过伤?”
左晓露追问,在北堂墨讲完之后。记忆里,好像她没在他身上见到什么伤痕,之类的……“开玩笑——”自大狂又开始了,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本大爷怎么可能受伤?”
就算有那种时候,也不会让她知道。左晓露不太相信,“你又不是无敌铁金刚,还是小心点的好啊。”
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你是在担心我?”
他话音变了。“没……我哪有!”
“其实你担心我也很正常,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哈!”
“……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之外。”
她纠正。天然呆的爸爸都过世了,他和她的妈妈根本不用比,情人和亲人,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再说,以后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不是她妈,是他北堂墨!不知不觉,北堂墨竟然想到了‘一辈子’这个词。他似乎把自己吓了一跳!浑然轻颤,表情也僵了。“你怎么了?”
察觉他不对劲,左晓露呆头呆脑的问。“没什么。”
喉咙里发出清嗓的声音,北堂墨道,“好了,你的十个谜语我都猜出来了,该我问你了吧?”
刚才聊得那么远,差点都忘记这一茬。“好,你问。”
左晓露已经做好准备。“有五顶帽子,两顶绿色,三顶红色,三个人在咖啡吧里,给他们每个人各戴一顶,她们可以看到对面两人的帽子是什么颜色,但不知道自己的,让他们猜剩下另外两顶是什么颜色,二十分钟后,其中有个人猜对了,问:那个人是怎样猜的。”
“……”沉默,左晓露连话都不想说了。这是什么问题!难得要命,好比把奥数题放在一年级的小学生面前,她根本无从下手。“你听懂了吗?”
北堂墨有种预感。“嗯……好像懂了。”
也就是根本没懂。“不懂就直接说。”
他接受得了,自己看上的女人是个笨蛋的事实。“你这问题根本就很难好不好!”
左晓露从来没接触过,耍起无赖来,“我不要猜,换一个。”
北堂墨笑,“换一个你那样的?你当我是弱智吗?”
“我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好难——”“你刚才问的那些我也不知道,还不是照样猜了?”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会有摩擦,就好比给彼此猜的谜语。左晓露的全是些无厘头的东西,北堂墨出的题则逻辑性很强,这就是区别和不同,如果连这个都无法磨合的话,还谈什么以后?所以他耐下性子和她玩,并且从她的角度把那个游戏玩得得心应手,现在当然也希望她能走进自己的世界。他的坚持,她或许感觉到了些不同。“那能不能有提示?”
他的世界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北堂墨无奈,只好再描述道,“有三个人对不对?每个人戴一顶帽子,剩下两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有三红两绿,但是过了二十分钟,有个人忽然知道了。”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另外两个人带的是什么颜色?”
左晓露开始去思考了,用她许久没动过的脑筋……“对。”
北堂墨循循善诱,“你可以再想,因为只有两顶绿色,假如另外两人带的都是绿色,那么猜对的那个人戴的就是红色,剩下的两顶也是红色。”
这几乎是可以立刻判断的。但是因为中间有二十分钟的沉默思考,也就是说他们看不到自己帽子的颜色,看到对方的,而对方两人的情况也一样,大家都不肯定。那么那种‘不肯定’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呢?“那就是……看到的对面的两个人,一个人戴着绿色,一个戴着红色?”
左晓露猜到。“那三个人的情况还不是一样的?”
北堂墨像老师似的指导她。左晓露干脆瞎蒙道,“那另外两顶被藏起来的帽子都是绿色的!”
“为什么?”
她是猜对了,原因呢?心虚的左晓露同学羞愧无声。北堂墨倒没戏谑她,而是分析说,“我原先不是说过了吗?三个人都不确定,大家看到的情况都是相同的,但是为什么二十分钟后有人先猜出来了,那是因为那个人从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里看出,大家都在互相猜,他只用分析为什么没有立刻说出答案,而是陷入互猜的情况,就能找到答案。”
“……你这也太难了。”
她由衷感慨。北堂墨却轻笑了下,似乎能听到某种类似宠溺的声音,“你不是猜对了吗?”
“那也是瞎蒙的……”左晓露怔了下,不敢相信的问他,“那也算我赢?”
她指的是他们十比一的赌约。“是。”
北堂墨从来说一不二。他可没说不让她作弊啊……况且,偶尔让她赢一次也挺好的。只有她能赢他。“哈哈!”
天然呆果然得意起来了,“那我要问咯~”某种程度上来说,北堂墨身上的谜题太多了,很多问题她想问又不敢问,生怕不小心惹他不高兴,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嗯,你问。”
北堂墨也好奇,这家伙会问怎样的问题。“先说好,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嗯。”
“问什么问题你都要实话回答。”
“嗯。”
“没有范围的问哦?”
“你到底问不问?”
“……让我再想一想……”“左晓露!”
北堂墨下意识抬手想敲她的头,左晓露感觉到他的动作,同样下意识想把手抬起来抱头躲闪,两个人动作间,就被她碰到他左肩头……为什么感觉很湿润,那种湿度,贴合着他的皮肤,黏黏的,就像是……“你受伤了吗?”
左晓露心头一颤,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肩头上了。被她不小心碰了一下,本来已经痛得麻木的肩头又传来剧烈的痛感,北堂墨‘嘶嘶’吸了口气,强忍着尽量显得平静道,“我哪有受伤?你看到了?”
她不死心,右手努力往上抬,想仔细摸索他的左肩,不小心按到痛处,血肉模糊的触感,吓得她缩手的同时,再听到北堂墨痛呼,“笨蛋!再按真的要废掉了!”
“你真的受伤了!”
平静的心跳在忽然之间就加快了速度。怎么办怎么办……一定是他抱着她跃下楼道时候被炸伤的,怎么可能没受伤?那么大的威力……“痛不痛?除了肩膀还有哪里?”
左晓露要哭了,之前猜谜语聊天的心情一点都不剩,他们到底被困住多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救他们?她开始焦躁不安,北堂墨又不会安慰人,大大咧咧的道,“你别搞得好像我在和你生离死别好么?就是擦破皮流点血而已。”
实际上伤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确定,被碰到的时候剧痛非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废掉,有趣的是这时候他反而不是很关心自己,反而因为左晓露的态度,让他心情好得不得了。算起来已经过了6个小时有多,他一直在心里计算着,而且隐约能听到有电钻和敲打的声音,然后……思绪拉回来时,发现左晓露在嘤嘤的哭,他顿感无奈。“我还没死……”“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所以她都难过得哭了,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连哭都是浪费体力的事。“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北堂墨想拉开她的注意力。也许是左晓露太专注于自责,什么也没听见,“我听不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救我们出去,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啊……”这个笨蛋,刚才还挺高兴的,得知他受伤之后有哭得天昏地暗的趋向,北堂墨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郁闷。对女孩子哭什么的,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电钻和敲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北堂墨都能听到隐约听到外面的人在喊话,他懒得回答,反正他们搬开碎石也就能发现他们了。现在关键是和他困在一起的爱哭鬼……“喂,我说,你就那么肯定我受伤很严重?”
“那不然刚才碰一下你都痛成这样……”左晓露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说。北堂墨就笑了,话语声轻松无比,“我逗你玩的呢?”
“我不信。”
她想再抬手去碰,就呆成了这样。北堂墨可不想再被她弄痛伤口了,忙抓住她的手,“别动了。”
“你不让我碰,一定是受伤了!”
她肯定。“你猜呢?”
越关键的时候,他越是没个正经。“我不猜!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左晓露,别忘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北堂墨提醒她。刚才的游戏还没做完。“是问别的,还是浪费在我有没有受伤这件事上?”
左晓露呆了呆,只犹豫了半秒,“你有没有受伤?”
随着她问题出口后话音落下,身侧有什么破裂的声音,她被惊得浑然颤抖,接着自然的天光不由人准备的刺入眼帘,几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灰尘和新鲜的空气,还有日出时金灿灿的光辉……得救了吗?忽然就耳鸣。她再去看北堂墨,被阳光刺得几乎半失明的眼眸映入红色的一片,就在他受伤的肩头,看起来不真切,却着实伤得不轻。可是他却在笑……那样的笑容,她以前见过的,温柔同时刚毅,只给她一人。一瞬,她感受到心跳的剧烈,以前没有意识到的感情如泉涌,顷刻将她淹没。“还好,你没事。”
……三天后。这几天左晓露都住在别墅里,白天就到医院照顾那只越来越傲娇的喷火龙。爆炸使得他左肩被碎屑锋利的石块化了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被施救人员从纷乱的楼层里抬出来后,到就近的医院缝了三十多针,后背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医生的建议是留院一周看看。入院第三天,北堂振才来看自己的儿子。左晓露见到那位比儿子还傲娇的老头终于肯屈驾前来,非常识相的找借口说去医院外买水果,阿星很想告诉她,在她们被救出来那天的前一刻,他们家老爷得知两人都没事才离开。当然,她们谁也没发现。私人病房里,父子相对,十分钟都没句对路的话。“其实你用不着来看我,我好得很。”
穿着病号服,北堂墨靠在床头,精神气都不错。北堂振站在床侧,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两句的意思,只道,“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如果……”“如果这点程度就要了我的命,只会给北堂家丢脸是吧?”
他抢白,对自己老子会说出来的话早有预见。眼看着父子两要吵起来,猫在门外偷听的左晓露想进去缓和气氛,身后却冒出一只手把她肩膀按住,回头看去,是庄生和叶涵!“你们……”庄生对她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三个人在外面大大方方的偷听……北堂墨继续用不屑的语气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怎么样我都不会浪费你栽培我的时间,死在这种小事情上,我可是北堂家的继承人。”
“那是当然。”
北堂振自然的接道,“对你我还是有这点信心的。”
“说穿了你还是怕左晓露没了,你不好跟她妈妈交代。”
“这是一方面。”
事到如今,北堂振也不想隐瞒什么,“晓露不会保护自己,你和她在一起,自然要有做男人的担当,如果她出事,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妈妈交代,不过换做出事的人是你的话,我连交代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北堂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北堂振对满脸错愕的儿子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又交代道,“你精神不错,恢复之后把神户那件事情解决,自己的女人,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保护。”
“啊……嗯……知道了。”
也许心口不一是北堂家的遗传,老子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外面,左晓露松了口气,不自觉傻笑起来,抚着小胸口叹气,“还好没事啊……”再看庄生和叶涵,小声问,“你们来探病吗?”
那两人对视了眼,这病有必要探吗?庄四前天就来过了,结果北堂墨问了他一大堆类似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弄得他无所适从,那个坐在病床上精神百倍的男人大笑得让人很想向他飞砖头。想到那个诡异的场景,他挠了挠头,“算了吧,难得他们父子两气氛这么好,就不要去破坏了。”
叶涵从他表情里看出异样,也打起退堂鼓,只对左晓露道,“好好照顾他。”
两个人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天然呆一个人,明明她说过要去买水果,现在两手空空的进去也不好,迟疑这要不要现在下去买的时候,就听到北堂墨在里面问他父亲……“老头子,你知道为什么时钟会敲十三下吗?”
北堂振果然呆滞了下,难得被儿子考验,他却答不出来,多丢脸啊……只好拿出父亲的威严道,“钟怎么可能敲十三下?除非是坏了。”
左晓露喷笑,还没走远的二人听到之后,不约而同回头,庄生对叶涵无奈,“我前天来的时候这家伙也问我这个问题。”
叶涵面不改色,“笨蛋是会传染的……”“不过有人很开心做笨蛋吧~”知子莫如父,当初北堂振为什么非要坚持左晓露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现在看起来不是没缘由的。有人心甘情愿做笨蛋。这倒是实话。那么最严肃的问题来了,你说,英明神武的北堂墨,为什么会爱上左晓露这个笨蛋呢?直到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看着刚生产的左左抱着孩子躺在床上,用嫌弃的语调将拿着奶瓶的北堂墨训得体无完肤的画面时,叶涵和庄生同时领悟:是勇敢的左晓露同学驯化了这只怪兽。于是后来,你会知,自大狂对简单的天然呆动心是必然,即便初时,你不是我认为的最终,我亦非你的理想型,矛盾重重,但感情,就在这矛盾里开出了花朵来。爱情,充满了变数。庄生和结香,后者用自己的离开成就了前者真正的成熟和担当,对于白莉莎来说,从和庄生联盟结婚,到相互生出感情,一切只是刚刚好。爱情,也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叶家经历非凡的少主在孤儿院一眼望见了锦瑟,两个将自己置于圈外的人像磁铁将对方吸住,一个简单的承诺,他得到了她,她成全了他。爱情,更多时候需要一点点缘分。我刚好来,你正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