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凌瑶走过来，问道：“师傅，快递里是什么东西？”
安小苻想着刚才那黑不溜秋满地爬动的虫子，有些不能确定，低头看向陶宋：“那是蟑螂吧。”
陶宋小手支着下巴，点头：“嗯，看样子品种还比较特别，不是家里养得那种。”
安小苻挑眉：“你对蟑螂还有研究啊。”
“哦，之前我们住得房子环境不好，很潮湿，蟑螂啊蚂蚁啊，很多虫子都有呢。”
陶宋实事求是地解释着，末了仰头询问她：“安姐姐，我能开门抓几只么？”
安小苻杏眼眨动：“你想干嘛？”
陶宋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做研究啊，学校这几天放假，作业都完成了，我闲着有些无聊可以解剖虫子呢。”
“……”安小苻抬头，对凌瑶挤挤眉毛：“他一直都是这样么。”
凌瑶捂着嘴偷偷地笑。陶宋是个聪明的小孩子，听出安小苻话里的挪揄，有些不高兴地嘟嘴：“大自然很奇妙的，安姐姐你不懂啦。”
安小苻想到刚才那一幕，耸了耸肩，说道：“桃子你懂就好了。”
凌瑶因为早前生活比较艰苦，又是孤儿院出来的，对于蟑螂之类的虫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对于安小苻的态度她有些好奇。凌瑶问：“师傅你一点都不怕？”
又转头看沙发上的边湘，她刚才听到蟑螂的时候，脸色是一点都没变化，就像听到吃饭一样。安小苻想起在“破晓”组织里，其中一项训练项目就是用千奇百怪的爬行动物铺满身体，以此来锻炼杀手们的超强的意志力。安小苻的天赋一向不高，虽然当初这项成绩也就马马虎虎，但对于一般女孩子会害怕的蟑螂老鼠，她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边湘就更不用说了，身为组里的招牌，组织里的尖子生，安小苻以为就没有她会怕的东西。“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多脚动物么。”
安小苻轻巧道。凌瑶听了，脸上的敬佩之情更浓烈了，简直要冒出星星来：“师傅，你们太厉害了！临危不惧，果然是大侠风范！”
安小苻：“……”陶宋在一边，小手微微遮住脸，感觉有些丢人。边湘在沙发上，保持孤傲的姿态，同时面无表情。“咳咳。”
安小苻回到沙发上坐好，开始扯到正题：“凌瑶，你工作上有遇到仇人？”
居然会送虫子来，可见对方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凌瑶说：“没有啊。”
忽然，脑海中白光闪过，安小苻杏眼微动，转头看向边湘：“怎么会这么巧，刚刚我们才跟那两个女人起了争执……”边湘清冷地瞥一眼，不置可否。陶宋立刻明白过来，小声地叫道：“啊！是欺负姐姐的那两个蒋家人！”
凌瑶反应最慢，愣了愣，看着客厅里的两大一小似乎都陷入了某种情绪，她眨眨眼说：“不会吧，路剑桥的前妻不会这么无聊吧。”
送虫子，这手段有些不够瞧啊，太小家子气了。安小苻挑眉，说道：“别忘了她身边的那个短发。”
蒋艾？凌瑶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陶宋气呼呼地握着拳头，气愤道：“太过分了！”
凌瑶只是微微转头，看着门外，似乎在想着什么，末了，她低声说：“算了。不用跟她们计较。”
安小苻和边湘都是一挑眉，陶宋在一边不乐意地叫：“姐姐！怎么可以任由她们欺负呢！”
凌瑶浅笑，走过去摸着陶宋的小脑袋说：“桃子啊，你想想，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你姐夫的前妻和前小姨子啊。我们大度一点好不好？”
陶宋鼓着脸颊，没有说话，但是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老圆，明显地在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不好不好，他才不要跟有那么坏前妻和小姨的姐夫在一起呢。凌瑶抬头说：“两位师傅，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有低头看着陶宋：“桃子你跟姐姐们玩一会儿，记得九点钟准时上床睡觉。”
陶宋的小嘴撇了撇，带着小脾气应了下来。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电视里播放着小孩子喜欢看的动画片，但是安小苻发现陶宋根本没在看。安小苻想了想，他是高智商儿童，估计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看的电视吧，于是频道一转到了一档真人秀节目。今天的主角是一位刚结婚不久的女性，开始的十多分钟她讲述了自己结婚后被丈夫的前妻和前小姨子以及众亲友恶意排挤、骚扰的心酸经历。低着头正在烦恼的陶宋看着电视，一双眼睛顿时亮得吓人，两只小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裤子，呼吸似乎都有些停滞了。安小苻按了频道后，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刚走会客厅，一个小人就从沙发上蹦下来，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腿。陶宋呜咽着：“安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姐姐报仇雪恨啊！”
安小苻：“……”这都什么台词。安慰了一会儿义愤填膺的陶宋，安小苻把他送回了房间。回到客厅时，发现边湘不在沙发上，她去房间看了下也没在那里。安小苻疑惑了，她去哪里？欧洲，意大利。贵气的城堡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高贵神秘。结束烦闷冗长的家族会议出来，白益一贯懒散的神态露出一丝疲惫。月光如水，照在城堡里，站在栏杆向下望去漆黑一片。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白益微微垂了眼，忽然看到口袋里显出一点光亮。手机在响。他拿出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微微笑了。“喂，边湘。”
边湘在小区外吹着风，冷淡道：“没死呢。”
还是那样毒舌，白益却觉得莫名地暖心，轻笑一声：“是啊，你这个女人都留着祸害人类，我怎么能先死？”
边湘嗤一声，随后两人有几秒钟的沉默。白益拿着手机，抬头看着天生月亮，说道：“边湘，你那边今天有月亮吗？”
边湘挑眉，嫌弃道：“装什么纯情诗人，切。”
白益勾起唇，又听见她冷冰冰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有半个，跟狗咬了一样。”
白益的脸在银白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蠢女人，那叫弯月。”
边湘清冷眉头一挑：“你找死么。”
“呵呵……”白益低低笑起来，笑声平息后，口气里不由透露出一丝感叹：“边湘，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瞬时沉默。秋日夜晚，小区里有人外出回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瘦削的长发佳人，佳人的气质很冷，微微皱着眉。边湘拿着手机，几分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白益懒洋洋的语气又回来了：“你就不能说也想我吗？我这么帅，家里又有钱，多少女人想要贴上来……”边湘扯出一个弧度，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情绪，讥讽道：“做什么白日梦。”
白益又轻笑起来，问道：“安小苻和靳家那个怎么样了？”
两年多的日子，安小苻对茗城的某个男人念念不忘，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提到那个愚蠢的女人，边湘就来气，冷道：“你要恭喜她。”
白益语气一扬：“怎么，他们……”没想到边湘嫌弃而鄙夷地说道：“恭喜她比之前更蠢了。”
白益一愣，嘴角勾起：“她又给你惹麻烦了？”
麻烦她不怕，轻易就可以解决，并且事后可以揍安小苻一顿。可是安小苻在私事上犯蠢，这就让边湘有些不好插手，更别说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靳家少爷，和整个靳家作对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边湘眉眼有些不耐，说道：“管她那么多。”
白益笑着说了几句，感觉到她的烦躁渐渐平息。外头的月光越发黯淡，城堡里的灯火在夜空里非常醒目。醒目而沉重。白益的眼眸里倒映出这一片景色，拿着手机淡淡说：“喂，不说了，节省电话费。”
边湘靠了一声，充满鄙夷：“白益，你好歹是个富三代。”
有点出息行么。白益轻笑，最后说：“再见，边湘。”
边湘只说：“再见。”
毫不犹豫挂了电话。边湘伸手把头发往后拨了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比月光还要清冷的脸，看着手里的手机，半响，手一握。转身往回走。白益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边湘都希望只是一句玩笑。对于边湘来说，朋友、伙伴这种关系才能长久。恋人什么的，在她的世界从未出现过，她也没有兴趣。夜色迷离，凌瑶躺在房间里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忽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凌瑶听见安小苻接起电话，她起身，脚踩在地上坐在床沿，过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安小苻轻扣了两下，低声问：“凌瑶，你睡了么？”
凌瑶立刻下床开门，安小苻看见她，指指客厅方向，说道：“你的电话，路剑桥找你。”
瘦干干的脸蛋上大眼睛睁大，凌瑶哦一声，立刻小跑过去。“喂。”
凌瑶拿着话筒，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是我。”
路剑桥的声音再电话那头依旧淡漠。凌瑶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路剑桥冷冷道：“蒋蓉说今天见到你了。”
凌瑶心头一跳，嗯了一声，非常愚蠢地接话：“是啊，咖啡屋里偶然遇见的。”
没想到路剑桥口气充满怀疑和嘲讽：“偶然？凌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最讨厌女人小心眼，只是偶遇你为什么要泼她们汽水？”
“我没有！”
凌瑶立刻否认，忽然想起陶宋和安小苻出去了一会儿，脸色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