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传进鼻间,混着一股血腥味。安小苻闻不了这个味道,忍住恶心,别过头,冷道:“道恩,你放开。”
道恩低低笑了起来:“不放。老婆啊,我今天杀了好多人,你看。”
他伸出一只手,上面沾满干涸的血迹,暗红的颜色在夜色像浓得发黑,看着他就要把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安小苻低喝一句:“变态!把你的手拿开!”
她现在的身体情况,闻一点点油腥都要反胃,他居然敢把沾满血液的手递过来,该死!“呵呵。”
道恩突兀地笑起来:“我是变态,嗯?”
他把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做出品尝的表情,看得安小苻一阵恶寒。他在干什么?“味道很好呢。”
道恩轻笑着,当着她的面,把手指一根根舔舐干净,渐渐露出原有的古铜色肌肤。手指干净了,他的嘴角却染上一些血迹,映着他碧绿的眼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整天都在外面,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身上的汗味混着血腥,让人闻着不断作呕。安小苻左右闪躲,实在是受不了了,勾起膝盖就朝他下腹顶去。道恩看着慵懒,神经却一点也没有松懈,一个翻身,勾腿,带着安小苻就朝地上倒去。安小苻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她不能摔下去!她用力一个扭动,愣是在两人拉扯间稳住脚跟,单膝跪了下去。咚。膝盖重击地面,一阵刺痛传来,安小苻咬牙,抬头恨恨地瞪着他。但当她抬头,却愣住了。道恩的神情太奇怪了,碧绿的瞳孔外圈泛红,表情是兴奋而炙热的,她甚至能听见他加重不少的喘息。这样的道恩她见过,上一次出现时,靳东夜被打伤退去。安小苻暗叫一声不好,忍着膝盖的痛,连忙起身就要后退。然而道恩身材高大,步伐也宽阔得多,她来不及跑远,就被他几步向前,大手一扯,整个人被困在他坚硬的臂膀里。“道恩!你疯了!放开我!”
安小苻低吼着,使劲挣扎,却只换来他越来越用力的桎梏。道恩紧紧搂着怀里柔软的身躯,她身上有好闻的气味,像是春天里清雅的花香,却又非常自然怡人。道恩几乎贪婪地凑在她颈窝处闻着,而她不断挣扎着,不小心把他对气味的渴望上升为更深刻的欲求。感觉到小腹处被一股灼热顶住,安小苻身体僵硬了一下,接近着更加用力地反抗。“该死的!你给我松手!”
安小苻有些惊慌,正常情况的道恩她都不是对手,何况陷入癫狂的道恩!不,不可以。他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可以!两人的身体贴得太近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那个东西一直在长大,变得更加灼热。“呼,老婆。我好热啊。”
道恩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语,深深呼吸,把她好闻的气味全部收入鼻间:“好香,老婆,我要你。”
轰一声,最后一根弦在脑海中崩断。安小苻再也不管许多,发狂似得又打又踹,甚至用牙齿狠狠咬他。道恩却因此越来越兴奋,单手困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就要扯开她的领口。他妈的!安小苻眼里就差要喷出火来了。感觉到他大手开始不规矩得乱摸,她再也受不了,大喝一句后,用力一个甩手。啪,一个大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寂。安小苻获得了自由,连忙起身要躲,却看见他缓缓转过头,嘴角干涸的血迹挂在那里,月光下他泛红的碧绿眼眸看着十分慑人。他扯了一下嘴角,眼眸却是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搞什么?安小苻戒备地退后,忽然看见他俯身冲过来就要抓自己,她连忙拔腿就跑。可是,她怎么可能跑多黑道首领?几乎是一动作就被抓住肩膀,翻过身去,被迫盯着他的眼睛。“呃……道,道恩……”安小苻用力扯脖颈上的大手,杏眼无法抑制地睁大。他在干什么?准备掐死他吗?不,不可以!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近乎两米的身躯她拼了命也推不开。就在她奋力挣脱时,一个身影冲过来,手里拿着一瓶酒猛得就照着道恩的后脑勺就打了过去。砰,酒瓶碎了,红酒洒了一地,有一些溅到安小苻的脸上,尝到嘴里有些涩。还好,道恩倒下下去。罗菲菲伸手把手脚瘫软的安小苻拉起来。安小苻见过罗菲菲撒娇,见过她嬉皮笑脸、冷嘲热讽,却还从没见过她这么冷静果决。“可惜了我的酒。哎。”
罗菲菲走过去,蹲下去捡起砸掉大半的酒瓶,发现底部完好,里面还有一些酒没有洒出去。罗菲菲大眼睛眨了眨,开心地拿回来,从身上找出一个小小的白色杯子,把酒倒了进去。安小苻靠在墙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杯子,眉头一挑,居然拿国人喝小酒的杯子喝西方的红酒。罗菲菲喝了一口,吁出一口气,转头问她:“你要么?”
安小苻怎么能喝酒,当然拒绝了。罗菲菲也不在意,在她边上坐下,眼睛看着面前被自己放倒的老大,手里拿着破酒瓶和杯子,时不时喝上一小口。安小苻看着道恩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这才稍微松溪着。胸前的项链露在外头,应该是刚才纠缠时掉出来的。安小苻把戒指拿下来,戴在手指上,月光下钻石闪着亮光,一闪一闪,非常好看。罗菲菲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反抗?”
安小苻愣了一下,收回手,却听见她接着说:“老大发起狂来什么都不管的。刚才如果我不出手,他会杀了你。”
罗菲菲扭过头,齐刘海下那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只要顺从他,你就可以活命。为什么要反抗?”
安小苻诧异地看着她,这个年轻的女人真的在疑惑。她想了想,说道:“我不愿意。”
罗菲菲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大,你说过的。”
她自顾自往下说:“可是,命比较重要不是么?”
安小苻轻声说:“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罗菲菲嗤笑一声:“贞洁?”
安小苻望向她,只见她清纯的脸上露出一丝感叹:“这种东西不过一层膜,为什么你们就看不透呢,哪有什么比命还要宝贵,诶。”
她又喝了一口酒,忽然指着地上的道恩笑了起来:“老大是强者,跟着强大的人,我也会变得很强,所以我跟着他。”
安小苻静静听着,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
她的问题只有开头,罗菲菲却了解她要问什么,她的目光坦坦荡荡:“是,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对方是家族仇人,我打不过他,他强迫我。后来我成了他的手下,再后来我亲手杀了他。”
罗菲菲的语气异常平静,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她比安小苻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冷静。这种冷静是在遇到困难时几乎残酷的理智,就像她刚刚说的,安小苻可以顺从道恩,可不是反抗直到牺牲性命。面对着她几乎沉重的往事,她面色如常,一丝芥蒂也没有。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安小苻仰头靠着墙,对着上方,伸出手指:“好看吗?”
罗菲菲抬眼看去,嗤笑一声:“钻戒,不就是一块石头么?这也值得你得瑟,你要是开口,老大给你开发一个矿藏都行。”
安小苻被逗得扯了一下嘴角:“这不一样。”
罗菲菲喝了一口酒:“有什么不一样,你又要说你的男人了吗?”
安小苻的脸上露出温柔,看得罗菲菲有些触动,她来到这里这些天,就算对着万赋也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是世界上所有的柔情都融化,揉碎后掺在她的神情里。“有一天你遇到了,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
安小苻起身,拍拍灰土:“有些原则你会抛弃,有些事情你却不能忍让。因为你爱他,所以原本不在意的都会变得重要。”
罗菲菲皱眉,半响,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下次老大发狂你能怎么办?”
罗菲菲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他再好又怎么样不在你身边,你出事不顺从保全性命,人都死了,你能怎么办?”
男欢女爱,山盟海誓,都是再脆弱不过的东西,不仅脆弱还虚幻,看不见摸不着的。“菲菲,你认为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事情吗?”
安小苻转头,清丽的脸上是真切的笑容:“对我来说,见不到他,不能和他在一起,这个比死更难受。”
罗菲菲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切。”
有些事情说不通,除非她也经历过。安小苻没有傻到要去感化一个心肠冷硬的黑道女手下。她提步走向房间,丢下一句:“你老大,你处理。”
罗菲菲看着她开门进去,又关上门,眼眸低垂,思索了一会儿。又凑过去,用脚踢了踢道恩的脸:“诶,老大,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她说的话你听懂了吗?喂,说话呀。”
道恩都被打晕了,当然不能回答。罗菲菲喝完最后一小杯,叹息一声,起身拿着碎玻璃在自己胸口的纱布位置用力刺了一下,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慢慢地往前走。没多久鲜血流失,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昏迷之前她在想:明天老大醒来,她就说他发狂了,自己是为了制止他才出手的。她伤得这么重,他还有左、右不可能怀疑她……唔,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