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悠一瞬不转地凝视陆以慕,他无可奈何地曲指敲了一下她的头顶。“蒋静是阿木的女朋友,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向你推荐蒋静是因为蒋静会武,必要时能保护你。”
“会武?她不是酒吧DJ公主吗?”
尹悠疑惑问道。“她又不是一出生就是DJ公主,她家是开武馆的,后来她父亲赌博把武馆输掉,还另欠了一屁股债,她才出来卖,不过她跟了阿木后就从良没再做了。”
陆以慕简单道,他见过蒋静几次,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把蒋静放在尹悠身边,不仅可以保护尹悠的安全,还能避免尹悠被烦人的苍蝇骚扰。到时他再多给蒋静一份工资就是了。尹悠思虑片刻,最终同意陆以慕的建议。有了蒋静的帮忙,悠然工作室很快就重新开张。虽忙碌,但因是心爱的工作,所以充实。……重新开张的悠然工作室生意异常火爆,或许是因陆太太这个头衔的缘故。不少大客户都是陆以慕商界友人的太太。忙碌好几周后,尹悠趁着难得的一回闲暇,和夏千千约在外面见面。“悠悠,你知道你现在这状态像什么吗?”
当看到尹悠的状态后,夏千千有片刻的痴愣。尹悠一袭黑色刺绣鱼尾裙,一头乌黑青丝逶迤至身前,白玉做的脸颊不施粉黛也光彩夺目,好似泛着光,举止优雅进度有度,古诗里的佳人倾国也不过如此。“像什么?”
尹悠浅抿一口红酒,莞尔一笑,仿若璀璨花开。“像这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夏千千感叹道,“我觉得你这个婚真是结对了,你现在不仅气色极好,连脸上的笑都那么甜蜜幸福。”
尹悠抿嘴浅笑,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重新回去读书还能适应吗?莫天骥对你怎么样?听说莫天骥和肖伍斗上了?不过莫天骥是官,又是那么关键的位置,肖伍是商,肖伍的胜算不太大,你现在有和莫天骥结婚的打算吗?”
尹悠不紧不慢问道,眸子里耀眼的自信。“悠悠,我现在相信那句话了,嫁给什么档次的男人就决定你是什么档次的女人。虽然我对陆以慕了解不多,但我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决定喜欢上了他。”
夏千千摇头失笑。“什么?千千,你打算挖我墙角?”
尹悠狡黠一笑,带笑打趣好友。夏千千无语地挥起粉拳,作势要打她。尹悠带笑佯装侧身一躲,眼角突然瞄到一个人影。身子微微僵住,眼神凝住那一处就再也没有移开。“悠悠,你怎么了?”
夏千千察觉到尹悠的不对劲,掉头顺着尹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有一貌美的栗发女人在与一深轮廓的外国人交谈,两人很快就挥手致别,随后栗发女人戴着墨镜在几名黑衣人的拥簇下离开知名西餐厅……“没,没什么。”
尹悠恍惚回神,低声道。“……悠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陆以慕的……初恋女友吧。”
夏千千小心翼翼地开口,见尹悠脸色微微发白,不由劝了两句,“都过去了,别多想听见没,陆以慕现在的妻子是你,你还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尹悠默不作声地点头,她凝视着身前动了几口的西餐,眼神空洞,没有焦距。欧阳北樱……回国了。陆以慕知道这件事吗?尹悠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忆往事,明明没吃几口东西,胃里却鼓涨涨的好似饱了般。胸口升起一股阻塞而紧涩的感觉,很难受,像压着块重石。算了,不要再追究,都过去了。尹悠这样告诉自己,谁没有过去,她如果始终喋喋不休曾经的一些小事,那还怎么大步往前走。千千说的对,陆以慕的妻子是她,陆以慕现在对她很好,这样就够了,放下过去,珍惜眼前的幸福。尹悠闭了闭眸,当她再次睁开时,已完美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拿起刀叉,就算没胃口,也细嚼慢咽接着吃。……和千千吃完午餐,又逛了会街,随后两人道别,尹悠回到工作室。尹悠完成一件小CASE后,手握着手机,有些想给陆以慕发微信聊天,此刻她急需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是属于她的,但又怕他在工作打扰到他。很想很想他,满脑子都是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天,尹悠很早就下班回家,当看见在庭院里玩耍的媛媛,又看见在婴儿房里酣睡的叮当,她的整颗心才完全安稳下来。他们是完整的一家人,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当晚,陆以慕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才回家。尹悠什么都没问,只是接过陆以慕的外套,关心他工作累不累。陆以慕抱住她的头,往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记,摇头说不累。尹悠垂眸,掩住了其中的神色。……万籁俱静的深夜,尹悠做了一个梦,或许说是在梦里回忆起了几个零散的片段。那是大学校园的一角,挂花花香在肆无忌惮的蔓延,蔓延。明媚阳光下,欧阳北樱懒懒地坐在挂花树下看书,修长白皙的双腿微微曲起,她娇俏的鼻尖泌出几粒细小的晶莹汗珠,栗色长发垂肩而下,几粒金黄色的挂花暗藏于她的发尖,美好得如同电影中走出来的人物。彼年,中影校花欧阳北樱刚刚出名,她首次出演一部青春电影里的悲苦女二就大获好评,清纯形象深入人心,各种片约、广告不断。而当她看完一本书刚想站起来时,脚有些酸,身子倾斜差点摔倒,是路过的白衣衬衫少年扶起了她。“谢谢,麻烦你了,你看我,真是不小心。”
欧阳北樱温婉浅笑道歉,有礼地退开,她是首个没有被陆以慕天人之相惊艳到的女人。那是陆以慕和欧阳北樱的初遇,而当时,尹悠就站在陆以慕身旁。她揪着裙子的手,紧了紧。她感觉到危机,那是女性的本能。有人会把她的以慕哥哥抢走。那天,是尹悠死皮赖脸拉着陆以慕去中影见一个朋友。如果她不把他带去中影,或许又是另一番结局……片段很快就转换,换到鸣笛不断的马路边。两个女孩面对而立,气氛紧绷而沉凝。“尹悠,你知道这世界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吗?是青梅竹马。你仗着和以慕从小一起长大,天天粘着他霸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有女朋友的,你别这么,这么……贱。”
欧阳北樱说得难以启齿,她多少算个公众人物,非常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尹悠,以慕正往这边走来,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这时候摔向马路,我说你推我,你说你没推我,赌以慕最后会信谁?你敢不敢赌?”
欧阳北樱又道。尹悠垂眸,双手紧攥着双肩背包的肩带,手心都是汗,没有说话。她怎么就贱了呢?以慕哥哥应该是属于她的,连陆奶奶都那么喜欢她。欧阳北樱装作被人推倒摔在马路上,陆以慕急奔而来,抱起她,她扯住他的袖子流泪,梨花带雨,人好比雨中清荷,凄哀说:“以慕,你别怪悠悠,她还小,不关她的事。”
彼年,欧阳北樱演多了悲情剧,对情绪和面部表情已能完美控制。尹悠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恶毒女配。尹悠紧抿唇,没有说话。“尹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陆以慕见尹悠一句都不辩驳,心先冷了冷,严声问道。“……我没有。”
尹悠好似突然被惊醒般,低若蚊吟道。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仅仅是发出三个字而已,就已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以慕,你别怪悠悠了,真的,不怪她。是自己的原因。”
欧阳北樱突然在陆以慕怀里大哭起来。尹悠看着欧阳北樱哭泣的模样,突然感到很陌生。或许真的就是她的错,陆以慕是别人的男朋友了,她不该像幼时那样痴缠他。可正在尹悠试图远离陆以慕时,欧阳北樱就先离开了,因为她有去美国好莱坞发展的机会,甚至做好了不成功不回国的决心。如果说白薇是那朵娇艳的红玫瑰,欧阳北樱就是那朵最清纯的白荷,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白薇曾是国内一线女星,可在她沉寂一段时日后,观众基本忘却了她,星格太不稳。但欧阳北樱却不同,欧阳北樱享誉国内外,她留在观众心中的,更多的是她的那些经典作品。在欧阳北樱面前,白薇就好似衬托明月的星子,永远不能夺其光华。尹悠耳边好似又响起了欧阳北樱的声音。“尹悠,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以慕相信的都是我。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哈哈……尹悠急喘着气,全身痉挛着从梦中惊醒,胸口仍在起伏。陆以慕打开床头柜的昏黄小灯,扶住尹悠,暗含担忧问道:“怎么了。”
“做噩梦了,被一只鬼追。”
尹悠犹如惊弓之鸟般,被陆以慕一碰,身子就紧绷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还做那种梦。”
“嗯,不该做的。”
她含糊应着。她下床,倒了一大杯凉水,咕噜咕噜的大口喝。重新回到床上后,陆以慕紧拥住尹悠,想在她的粉唇上浅吻一记安抚她,哪知她偏过头,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吻,含糊糊道:“好困,早点睡。”
他凝视着她黑乎乎的后脑勺,半晌没动,而后拥住她的纤腰,头埋在她清香的发间,慢慢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