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晓拖着疲惫的身子被佣人再次带回了地下室,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诊所里出来的,她没有任何感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铁门外,看着被重新整理一番的地下室不禁冷笑。原先的石床已经换成了软绵绵富有弹力的公主床,油灯也变成暖黄色的吊灯,墙壁也重新被狠狠的漆了一遍,那未干透的白色油漆此刻也有些刺鼻。在地下室里,有个化妆桌,化妆桌上有块大大的镜子,而原先自己方便的地方也变成了独立的卫生间。林落晓看着地下室的变化,一天的功夫而已,这里就能变成这样吗。?林落晓蹒跚着步伐,她有些颤抖的往化妆桌靠近,当看见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后,林落晓苦涩一笑。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半边脸颊。这皮肤发黄,眼睛熏黑的女人还是自己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落晓脑海里只觉得陌生。“这是换洗的衣服。”
还是原先给林落晓送饭的佣人,只是她的态度明显的变好了。她将林落晓的衣服放在床上,看着站在镜子前发呆的人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离去。此时转身的佣人并没有发现林落晓正跟在了她的身后,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两人都已经到了铁门外。“你进去。”
佣人脸色一变,她指着地下室,示意林落晓进去。“带我去见他。”
林落晓面不改色,她的声音暗哑得可怕。“少爷?”
“是。”
“不可能。”
“是吗。”
林落晓冷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上已经拿了一把水果刀。她将水果刀架在了佣人脖子上,红唇轻启“现在,还可能吗。”
水果刀是她在梳妆桌抽屉里发现的,她坚信这刀不是萧楠辰放的,因为她太了解他了。而一直要自己死的,除了滕翘楚没有别人。“你,你别乱来。”
佣人慌了阵脚,她声音颤抖的警告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自己脖子上的水果刀。“不乱来?现在我已经这样了,我不在乎了。”
林落晓轻轻说着,她靠近佣人,红唇几乎贴在了佣人的脸上。“我……”“啊……我带我带。”
林落晓看见佣人的迟疑,她毫不留情的在佣人脖子割出了一条口子,脖子上的疼痛吓得佣人赶紧妥协。其实佣人一开始就认为林落晓只是吓自己,毕竟她跟林落晓处了这么久,她还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这不就行了,何必找罪受。”
林落晓并没有收起刀子,在没出地下室之前,她是不会将刀子从佣人脖子上离开的。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带着佣人慢慢走出了地下室,当蓝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映入自己眼底时,林落晓将手中的刀子扔在了地上。得到解脱的佣人哪里还管这么多,她赶紧向另外一边跑去。在她的眼里,如果真要衡量,那么命还是比钱重要的。她自知林落晓走出了地下室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了,为了避免主子的惩罚,她赶紧的跑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跑路。林落晓迈着步子,在庄园里熟悉的转悠起来,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却觉得非常陌生。鹅卵石的小道上还有些打滑,想必是下了一场大雪刚刚融化吧。庄园过路的佣人都带有异样的眼光来看着林落晓,林落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跟脸颊。发现自己不是脏兮兮的,林落晓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不在顾佣人的眼神,熟悉的往主别墅走去。在主别墅外,萧楠辰正搂着怀着孕的滕翘楚在外面呼吸这新鲜空气,看着林落晓向他们走来时,滕翘楚明显的吓了一跳,她疑问的看着萧楠辰,想知道是不是他放出来的。萧楠辰也觉得纳闷,他回应着滕翘楚,摇了摇头。林落晓看着两人默契的惊讶,心里讥讽一笑。她不顾双腿的疼痛,加快了步伐,只是还未等她靠近,便被萧楠辰指使的黑衣人拦住了退路。“你怎么出来的。”
萧楠辰一脸不悦,庄园里的人难道都是吃闲饭的,一个活人走出地下室都不知道?“肯定是跑出来的。”
滕翘楚附和着,她紧蹙着眉头,对于林落晓是怎么出来的她有很大的怀疑。那佣人怕死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如果她放林落晓出来,她肯定也知道自己的命肯定不保了。林落晓不说话,她被黑衣人挡住了去路,她紧紧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在两人错愕的表情下重重的跪了下来。“我错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两人听见。萧楠辰看林落晓跪在了地上,只是一会。他的表情又恢复以往的冰冷。他用眼神示意黑衣人退在一边,黑衣人也领会深意的退了下去。“你这是干什么。”
萧楠辰挑眉。“我认错,我错了。”
林落晓不仅跪着,她还趴在地上向两人磕着头。她的脑门叩在了鹅卵石上,一下一下的,不出一会,林落晓的脑门已经是深红一片。“你以为这样就会得到原谅?”
说话的正是滕翘楚,她话音刚落,人也走在了林落晓面前。林落晓依然磕着头认着错,但她的表情却无半分悔改之意。这些,滕翘楚没有看到,站的远的萧楠辰就更没有。“不求得到原谅,只求别让我在呆在地下室,那里……不是人呆的。”
林落晓抬起头,她一双眼睛泪眼汪汪,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林落晓知道滕翘楚不会对自己忍心,所以她将目光全部放在了萧楠辰身上,果然,她清楚的看见他脸上动容了一下。“不……”“真的错了?”
萧楠辰打断滕翘楚的话,他微眯着凤眼,看不清他的情绪。看到萧楠辰有些动容,滕翘楚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却被他一个淡淡的微笑将怒气给逼了回去。滕翘楚不悦的蹬了一脚,怒气冲冲得走进了别墅。“我错了。”
林落晓继续说着。“错什么了。?”
萧楠辰挑眉。“不该逃跑,我保证,我不会跑了,我会乖乖的,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林落晓竖着三根手指发着誓。“还该相信你吗。”
萧楠辰一脸为难。“我保证。”
“不是又一次的假装顺从,然后逃跑。?”
萧楠辰弯腰将林落晓搀扶起来,看着她那微薄弱小的身子,心中还是划过一丝不忍。“不会了。”
林落晓摇头。这次她真的不会了。“还是有点不信呢。”
萧楠辰轻轻一笑,他那俊逸的面容贴近林落晓的容颜,温热的呼吸吹在林落晓脸上酥酥痒痒的,只是她的心中在无波澜。“那,怎样才信?”
“除非……”萧楠辰邪魅一笑,他的食指划过林落晓的侧脸,很凉很凉。“陪你睡?”
林落晓看着他的笑容不确定的问。“嫌脏。”
萧楠辰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上下打量着林落晓,皱眉道。“洗洗就不脏了。”
林落晓无所谓。“我是说你身子脏,怀过别人孩子的女人”“孩子已经没了。”
林落晓释然一笑,眼角染上一层浓浓的恨意,但很快又被自己掩饰过去。“对了,你知道萧轩逸现在怎么样了,被我逐出萧氏了,你看,你看上的男人就是那么窝囊。”
“我看上的男人不仅窝囊,而且就是个畜生。”
林落晓含笑。在听到萧轩逸被逐出萧氏的事,她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这如今的结果,都是她等不及把股份交了出去,公平竞争的戏码,被自己的莽撞变成了独角戏。她欠他的。“呵。”
萧楠辰蹙眉,“是说我吗。”
他记得,她说爱自己的。“不是,我在说我孩子的父亲,萧轩逸。”
林落晓将萧轩逸的名字咬的特别重,但随即又想到此时不是跟萧楠辰闹别扭的情况,她看着萧楠辰黑下来的脸色,连忙道:“他怎么能跟你比,你王者,天空雄鹰,辰哥哥,不要赶我去地下室好么。”
林落晓边夸边可怜,那句辰哥哥她也是希望他能念及一起长大的情分。“雄鹰吗。”
听到那句辰哥哥,萧楠辰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看着那乞求的目光,那眸中的黑珠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要我把你放出地下室可以,但为了防止你再一次暗地逃跑,所以不得不委屈你了。”
“不委屈。”
林落晓应道。“那就好。”
低沉的声音响起,萧楠辰两指轻掐着林落晓的下巴,这下,他的手不觉得硌得慌了。“可是好像滕小姐不怎么乐意。”
林落晓没忘记那道不服气的目光。如今的滕翘楚可是孕妇,她不同意,萧楠辰也不会强制去与她争执,最后,自己还是要回到地下室。“会的。”
萧楠辰意味深长一笑,这样的笑容就跟他踢掉自己孩子时的一模一样。不禁的,林落晓打了个冷颤。夜晚,林落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数月未住的房间此时正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脚下便能踩出一个脚印。庄园里,无论大大小小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人打扫,现在看这种情况,想必是他们不允许佣人打扫这个房间吧。林落晓想着,她孑然一身的坐在床上,双腿放在床沿边轻轻荡漾着。这里跟地下室比起来,即使灰尘满满,也干净许多,等到明天,她在重新打扫一遍,那就更干净了。想着想着,林落晓便靠在被褥上沉沉睡去。冬天的深夜冷风嗖嗖,一位守夜的佣人战战兢兢的将一个金色纸盒放在了林落晓门前。